王妃轻叹口气,带着文若进了王府偏房,安排住下。文若见表姑并未急着商讨信中军情之事,不由一头雾水,不免焦炙。过了戌时,文若沐浴用膳后守在房中,仍不见动静,心中迷惑不解。
文若见小胖口若悬河,身上倦意俄然少了很多,继而问道:“那这几年六诏收成如何?”
“傻孩子,我知你心疼姑母,但姑母既是王府王妃,亦是朝廷诰命,怎能舍一方百姓而轻易逃命?”
王妃一字一句记得清楚,他知文若心性聪明,可没想到自家侄儿谈及军务,竟是这般纯熟,好似久经疆场普通,句句都说在关键之上,不由让她既感敬佩又觉心惊。
“兵戈嘛,哪有几个多启事,不过这事儿也奇了,按平常,六诏内斗的短长,公子你也晓得,那蒙舍诏之人凶悍残暴,对兵戈极是巴望,六诏虽是同宗本家,但也常常内斗,如若说他们联袂兵戈,那必定是西南那头闹了粮荒,大抵三年前,就闹过这么一回。”
文若待婢女一个接一个走出偏厅,房中还是鸦雀无声。文若走进屋中,发明王妃正跪在地上,左脸一片红晕,定是被西宁王打了一巴掌。
文若满身颤抖抱着小胖尸身,偷偷将眼睛卡在城墙空地中瞭望,只见城外一望无边的深林中,无数只拳头大的蚂蚁从地底喷穴而出,伸展开来,一声‘哄’的山崩巨响震得脚下城墙模糊发颤,吐蕃军数万铁蹄携踏破江山之势,一卷而过,如玄色海水般刹时淹没了树林,文若向下望去,吐蕃步兵拉开剑弩,已离城池不敷百步。
文若踌躇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为何殿下要打姑母,莫非是因为姑母彻夜变更王府兵丁,姑父是以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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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儿故意了,唉,唐生那孩子,如果有你这一半用心,姑母就烧香念佛了。”
王妃皱眉半晌,点头道:“我认得你父亲笔迹,天然不会有假,为何你父亲让你亲身前来送信,从交趾到姚州,遥遥千里,他怎能放心你一人前来?”
“好,好孩子,快起来。”王妃搀起文若,抚摩着文若后脑,哽笑道:“我裴氏子孙各小我中豪杰,彼苍在上,有何害怕?”
文若心中酸凉,垂着双眼说:“文若已丧双亲,在这世上,姑母是文若独一亲人,若姑母不肯拜别,一旦出事,文若就算拜别,亦是荒郊烂草,随风而飘。”文若说得动情,不免有些咳嗽,继而说道:“姑母放心,文若不是习武之人,自知分寸斤两,毫不会莽撞行事,若敌军来犯,势大难当,文若定会借机带兄长逃离此处;若敌军不来,那文若只需在城墙上巡查,一旦有警,侄儿便撤退下来,将敌军摆设告之殿下,也好有所筹办,不知姑母可否同意?”
“五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这般义气用事。”王妃用力拍着大腿,眉头皱得扭曲,见文若猜疑,转过甚对文若悉心说道:“殿下之以是气,并非不堪酒力,而是耐久优渥,失了戒心,我此时再如何劝戒,已是无用。方才姑母将敌方军情告之殿下,殿下问我动静从何得知,我照实答复,说是兄长重托,可还未等我说完,殿下勃然大怒,说是边疆如有来犯,自有烽火台通报军报,这等谎言也肯轻信,可连我这类妇人皆知,那烽火台已多有十年不起烽火,早就形同虚设,若敌军潜入,必遭沦亡?我本想多做解释,殿下气不过,打了你姑母一巴掌,要晓得这二十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