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崽子,挑刺!”宇文孝直点头晃脑,直直躺在地上,仰天说道:“这位女人凤仪堂堂,气礴如虹,如此高贵,远胜西宁王之子,这二人怎会成为兄妹?莫非她?”
“那边短长?”
宇文孝直展开双眼,眸子缓慢扭转,满身一麻,瞪直眼睛,侧目叮嘱道:“重儿,你记取,今后这位公子若能扶弱济贫,你便尽力助他,效仿于我;若他不可善举,借氏族之力祸乱天下,你务必将他肃除,永决后患。”
“老先生,此事情数颇多,依文若计,愿以商贾之道救西氏族人,不知老先生可否附和?”
“重儿本事大呢,老仆人休要小看重儿。”宇文重不平道。
“恰是。”
“重儿还是不懂,为何老仆人要将族长之位交于异姓外人?”
文若话音刚落,宇文孝直竟吱吱吟笑起来。文若不顾那些,胸中情感已起,放下酒樽,自如坦言道:“老先生,当今天下渐入富庶,大有米贱粮足趋势,如此物价,米面屯之无益,反而亏损,商之有利,无人合作。如此情势,文若愿领西氏部族世人,以岭南贱银为本,手掷重金,籴以贱粮,散金银以行粮商。十年以内,范围骤起,四通八达,乃至货通天下之势。今后藩镇成势,尾大不掉,兵多粮贱,届时必有商贾追求暴利,贱籴于藩镇军城,高价售卖于京畿,如此一来,朝廷必究,文若只需按粮不动,朝廷定委宇文氏族以重担,借此均衡粮价,摆布藩粮出入。五十年内,一旦藩镇祸乱,出征杀伐,集合粮草,备与贮用,必有前兆在先,届时文若只需假以更调,断绝其粮,待兵士叛变,藩镇必败。天下祸乱,止于粮断,纵有藩兵百万又能如何?宇文氏族之危亦可顺势而解,如此曲线图之,难道分身?”
文若双目闪动,点头承认道:“不错,当年魏延之计并不完美,其一,孙吴与曹魏虽重兵对峙于合肥,但曹魏内部并无大患,青幽并冀兖徐洛,各州俱在,一旦长安垂危,救兵必将敏捷赶来,抢先占据潼关,蜀军虽有长安,打劫粮草,却不能久战,一旦斜谷雄师断粮,粮草拖至千里,只得撤兵汉中,长安亦不能守。”
“恰是。”
“公子之计,定赛过凡人数倍,不必顾虑,说来便是。”宇文孝直点头首肯道。
文若卷腿而坐,再作揖道:“老先生,此计尚未成熟,说出来,还望老先生莫要笑我。”
宇文孝直冷静点头,扬起眉毛,含笑叮嘱道:“好,好,好,重儿,我身后,十年以内,你需替我守祠,除非此人上山,继任族长,你方可与他下山去。若不来,你便回武川,去寻你祖父去吧。”
“文若鄙人,曾在兵法上有所研讨,此地兵家凶恶死路,不知老先生为何提起?”
待文若走后,宇文重提着牛油灯走进祠堂,燃烧火炉,转到宇文孝直面前,嬉笑说道:“白杨树头金鸡鸣,只要阿舅无外甥,老仆人当真情愿将家属大业交于前隋先人?”
“为何?”
“足矣。”
“五十年内,藩镇祸乱,朝廷集结重兵清缴,届时关中捉襟见肘,得空自保,此时公子若派一只劲旅,以川蜀为根,趁机出汉中,穿子午,直攻长安,则关中必克,大事可成。届时天下大乱,公子持王室,立新君,遣大将一员,死守潼关,三年不出,借机南和六诏,西退吐蕃,屯垦十年。十年后,关外纷争称帝,公子高举复国大纛,光复中原失地。再十年,凭长城以拒北狄,弃安西而守陇右,拔雄师攻取九曲故地,收青海要地,至此,吐蕃之危已解,盐铁源源不竭,关中再无腹背大患,陇右得以万年,安西四镇亦可光复,百年以内,天下万民方能免于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