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哈哈笑道:“行,这会儿你已经赚了好几百两银子了,你想要拿走多少?不过说美意提示一声,你报我的名号,谁敢跟你要钱,何必华侈你辛苦读书挣到手的秘笈。”
今晚一行人会夜宿春神湖心的一座岛屿,名姥山。邻近湖中岛屿,徐凤年看到姜泥可贵走出船舱站在身边,就解释道:“这山本来不叫姥山,叫缧绁山,是西王母监禁玉帝女儿春神的处所,缧绁山四周也不是湖水,只是一座盆地,厥后有一名陆地神仙气不过,沿着缧绁山一剑画圆,陷落八百里,这才涌出湖水,久而久之,湖成了春神湖,山成了姥山。至于神仙造湖的说法,天然是一番神怪妄谈。现在姥山上充满天井楼阁,三教九流齐聚,不但有权贵宅院,僧道结庐,另有几个亡国遗老在岛上画地为牢,商店也多,上了岛,你能够挑些入眼的东西。”
姜泥板着脸道:“拿来!”
姜泥径直回到船舱,做贼普通从书箧中谨慎翼翼拿出一个小帐本,上面清楚记录了读《太玄经》挣了多几文,《千剑本草纲》《杀鲸剑》,等等,每一本何时读何地读,每本读了多少字,都有详细记录,至今她挣了可不止徐凤年所说的几百两,而是一千零七两三十四文钱,整天就是吃喝睡的老剑神踱步进了船舱,正要在积储中划去一两银子的姜泥一手提笔,一手遮住账簿。李淳罡对此无可何如,站远了任由姜泥做完手头上的活儿,这才拎着酒壶坐上桌,倒了酒水在桌上,手指沾了沾,等姜泥将帐本放回书箧底层,坐于劈面,李淳罡才以指做笔,以酒做墨,在桌面上挥洒开来,一笔一画,精力量意充分盎然,姜泥正襟端坐,看老头儿写字,一气呵成,贯穿首尾,半张桌面,密密麻麻,如鬼门关那乱礁嶙峋,李老头儿写完后才望向姜泥,后者一脸安静,白叟仿佛果然如肇端所说不求小丫头学到甚么,袖口一抹,重新来过,这回李淳罡有说话:“老夫的狂草,要点有三,起首连缀一贯,再力求千层万楼,最后才是一个无字,恐惧,无情,无求,如这酒水,抹去便抹去了,不沾涓滴陈迹。第一点是偷懒不得的工夫,即便醉时得志草书,细看却无一处一点失笔,皆有端方,为何?常日工夫做足做细了。一字落笔如挥出一剑一刀,草率不来,老夫的字夙来被誉为奔蛇走虺,观者看字如看剑,利剑锋芒,巍然可畏……”
干枯老衲悄悄道:“若不摸我脑袋,我便是你朋友。”
在船壁上弹出一个洞穴,坠入湖中,姐姐菩萨在洞穴处望着弟弟,不幸兮兮转头望向徐凤年,貌似在讨情,徐凤年冷哼一声,起家道:“赔些银两给伤者。对了,让凤字营帮手补牢船板。”
城门外来了两个行人,此中一名老衲人身穿黑衣,目三角,边幅狰狞,形如一头朽迈病虎,只是神情冷酷。另一名驼背微瘸,穿戴平常大族翁的装束,昂首望了一眼城墙,微微一笑,与身边黑衣老衲以及一些晨起买卖的贩夫走狗一同由侧孔走过城门,偶有谛视视野,都放在了老衲身上,委实是黑衣僧这番边幅不像个慈悲心肠的削发人,只不过年老衰老,行人只是多看了两眼,便不再上心。至于老衲身边的白叟,更是不惹重视,太安城是天下首善之城,连巷陌贩子里头的小民都自称见地过某某大将军某某大学士,谁乐意瞧一个驼背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