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洗象蹲在一边观赏,啧啧称奇道:“好字好字。比大师兄的蚯蚓爬爬强了百倍,他与下山的师弟或者山外人物手札联络,都得找我代笔。”
徐凤年抬脚就要踢,骑牛师叔祖已经嗖一下跑远了。
洪洗象一边煮粥看火候,一边手指蘸口水翻阅一本《冬荐经礼记》。
一本接一本,一行囊一行囊。
收回桃木剑,洪洗象回身看向徐凤年,没甚么对劲神采,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深夜时分,已经精疲力尽,坐在离瀑布最远的石壁根下,盘膝而睡,刀不离手。
徐凤年把这厮的赞誉当作耳边风,咬着关东辽尾笔杆子,上山前练刀辛苦,却也不至于艰苦到将三年游历磨砺出来的老茧都给硬生生剥去。
徐凤年一阵头大,不睬会这棵无根小草的冷嘲热讽,只是皱眉道:“徐骁吃错药了?”
香饽饽烫手不烫手徐凤年没机遇得知,在北凉王府出不了这类低等忽略,因为梧桐苑丫环一个比一个心机和顺。可那烤地瓜板上钉钉的烫嘴烫手烫心,世子殿下比谁都能肯定。
如同搬山。
徐凤年拿起一本秘笈翻了几页,放书提刀,筹办去白象池再练六百劈刀六百掠刀,出了门才发明姜泥还没下山,坐在青竹椅上,在那边拿袖子抹去脸上泥土,行动细致,想必每一个扯动都使出了吃奶的力量,天底下哪有不爱美的女子?
将绣冬刀扛在肩上,拿了一根闻名的关东辽尾,这是质地最好的紫兔硬毫,兔毫本就是硬毫,北地更健,而关东紫兔则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硬毫,这类笔最合适写遒劲刚正之字,笔尖如锥利如刀,笔词讼刀,这才是真正的笔中刀。
徐凤年猎奇道:“你到底会不会武功?”
犹以下棋对弈,这些书便是一些套路定式,敌手落一子便知后三手十手的方位,任由你们百般窜改神通,我早早一刀杀之便可。
放眼望去便是紫禁山庄的《杀鲸剑》,两禅寺的摹本《金刚伏魔拳》,南海最大尼姑庵的《观音点化指》,五花八门,五十几本武学秘典,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各宗各派的上乘招数,能够离最顶尖境地另有差异,但徐凤年想要圆熟学成此中一项,都是豪举。
他呆板练刀的时候,在山上骑牛放牛了十几年的家伙在石壁前研讨那颗代价连城的重棘之璧,滚圆珠子在亮处,通体碧绿晶莹,一到黑夜便清澈如满月,洪洗象面前这一颗不以大见长,只是彩霞出众。
从夏季白雪住到了春暖花开,世子殿下每天累得像条丧家犬,她倒落了个安逸,从不做一名奴婢该做的服侍活儿,每天就在武当山逛荡,八十一峰朝大顶,一半山岳宫观和洞天福地都被她那对踩着麻鞋的小脚丫给走了个遍,另有闲情逸致跟比来的紫阳观讨要了些种子,在青竹篱笆外栽种了蔬果,被她折腾出一块自成六合的小菜圃,徐凤年多看两眼,都要被她警告,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白野猫。
徐凤年奸滑道:“只要你下了山,站远点,不就看清这山了?”
徐凤年张嘴把兔毫笔吐在桌上,拿脚踢了踢这位从天下最高贵的皇城沦落到北凉王府的樊笼,再不幸到这间山上小茅舍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