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和尚只是大略说了一遍围棋法则,第一局让六子,师徒两人皆是落子如飞,笨伯小南北天然输了。第二局让五子,小和尚还是输。第三局让四子,小和尚连输三把。
小和尚忐忑道:“师父,要不我还是跟师娘说实话吧?”
笨南北收起伞,咧嘴笑道:“我撑了一把拿了一把,刚才碰上这位先生,就借了他一把。”
白衣和尚没有再下,笑道:“现在睡着了没?”
“为何想要学棋了?”
“一辈子呗,归正等我修成舍利子就行了,算算实在也没几十年。”
白衣和尚一脸认命道:“去吧去吧,归正钵里也剩不下几枚铜钱了。”
站在千佛殿门口,看到在泥泞中奔驰顾不得雨水的笨南北,白衣和尚呢喃道:“笨南北啊,你有一禅,不负如来不负卿。”
白衣和尚感喟道:“曹长卿,你当真不晓得这是逆天篡命的活动?龙虎山上任天师的了局,你不清楚?”
白衣和尚踌躇了一下,沉声说道:“不是我不帮,而是局势所趋,旧西楚底子没法成事,有老太师孙希济里应外合又能如何?真当全天下人都是束手待毙的傻子吗?徐骁顾剑棠没死,六大藩王没死,现在再加上张巨鹿,另有皇宫里那位,曹长卿啊曹长卿,圣贤只说力挽狂澜于即倒,可狂澜已过,大局已定,你又能做甚么?莫说是你,便是齐玄帧这等神仙都没用!”
小和尚嗯了一声,道:“东西怕打雷,我去门外给她念佛去。”
白衣和尚置若罔闻,瞥了眼十九道棋墩,咦了一声,略作考虑,鼓掌大笑道:“妙极,可惜没酒。当年师父跟你一个老地痞下了两盘平局,别离是十五道与十七道,他气呼呼放狠话说如果十九道,师父我就不是他敌手了。不过看当时景象这地痞不太情愿第一个提出十九道棋盘,笨南北,可晓得是谁初创?”
“难怪要挨打。”
“又是徐凤年这兔崽子!师父归去得在帐本上记下他几菜刀!”
白衣和尚即便身在释门中,仍然有些感慨。
“可不是!”
白衣和尚抬头喝了一口酒,“曹长卿,你是为我的新历而来?离阳王朝因循旧历,本是奉天承运,可兼并八国后,明显已经不应时宜,钦天监在忙这个,我这边倒断断续续,不太焦急。你想着动些手脚?给你那位亡国小公主保存一线复国朝气?”
“……”
“不笨还是笨,等你哪天不笨了,东西就真不喜好你了。”
小和尚感激喊道:“师父!”
曹官子直起家,怔怔无语,一脸苦楚。
“千真万确!唉,之前总听寺里方丈们说你在十年一度的莲花台讲经论道很短长,连那些士林鸿儒和道门真人都佩服,看来也是吹牛。师父,你暗里给他们铜板了?”
小和尚吴南北不知何时呈现在白衣和尚身后,忧心忡忡道:“师父,明天师娘又要下山啊?”
一旦当真做事便面庞庄严的小和尚点头说道:“师父,我再用心些下棋。”
曹官子听到这个天下罕见的笑话,竟然没有如何笑,感喟可惜道:“现在连女儿都有了,就更没耐烦陪我下至收官,看来是没机遇跟你下棋了。”
“没干系,我让她呗。”
白衣和尚昂首看着开门后月光洒满的千佛雕像长叹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