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儿脸重新望向远方,冷不丁皱了皱眉头,他仿佛有些悔怨当时没有承诺一同出凉州了,恼火这破天荒的情感,冷哼一声,强行压下。
李义山怕冷,便是伏天时分,可在这清冷山上听潮亭上,夜中还是冷风习习,忙提起葫芦酒壶喝了口暖胃,这才喟然叹道:“徐骁仿佛不怕,可我却怕得很。连南宫先生这类外人都看出来了,当局对峙的世子殿下与陈芝豹如何不心知肚明?一想到这陈芝豹西垒壁前单骑独行拖死武胜叶白夔的妻女的手腕,我不得不怕啊。或许你不晓得,陈芝豹剑术不俗,最出彩还是枪法,比起当年枪仙王绣,也就是他的师父,已经足可并肩。陈芝豹的兵法,夙来是力求一击到手,想必兵法以外,不过乎如此了。要知天下事多是身不由己,当年赵广陵与我何尝不与浩繁亲信表示徐骁干脆反了?虽说徐骁忍得住,但陈芝豹可否忍下,天晓得。都城那位,这十来年中但是花了大量心机在这里边的。不瞒南宫先生,不是李元婴惜命,只是怕大厦轰塌,对不住那白衣敲鼓的王妃啊。”
李义山长呼出一口气,抬头喝了口烈酒,哈哈笑道:“本日下楼与南宫先生说这些肺腑之言,不过是但愿他日南宫先生登楼顶出听潮亭后,能记取这份淡薄交谊。凤年的小聪明,可都是我这将死之人悉心传授的,南宫先生莫要愤怒这小子的世故才好,凤年的心性既然类似王妃,天然是不差的。”
“恭喜登上三楼,比我想的要快上一年时候。”
李义山笑着转成分开外廊,白狐儿脸看向这枯瘦背影,百感交集。
白狐儿脸问道:“有一事不解,想就教李智囊。”
规复安静后,白狐儿脸眯起比徐凤年还要都雅的桃花眸子,了望东海方向,咬牙道:“天下第二吗?”
李义山却晓得已经充足。这个亲目睹过无数硝烟的男人神情恍忽道:“现在承平乱世,不说百姓,便是一些年青将军都没法设想那种数十万甲士鏖战的波澜壮阔了。那样的气象,虽白骨累累,还是能无数男儿前赴后继。北凉是个好处所,驰来北马多高慢,歌到南风尽死声。虽忧亡国而不哀,才算胸怀。只是不晓得此生还可否看到凤年领兵驰骋,踏破北莽十三州。”
这两句豪言壮语,并不是那些诗坛文豪的纸上谈兵,而是出自因胸无点墨多年被士子诟病的匹夫徐骁之口,更难能宝贵的是徐骁几近做到了!这的确就是匪夷所思。
白狐儿脸身后传来冷僻嗓音,略带着笑意。白狐儿脸回身,望着面前男人,点头道:“不敢被李智囊称作先生。”
李义山点点头,浅笑道:“请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