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徐凤年只带着靖安王妃在报国寺内逛逛停停,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寺外墙根的卧龙松下,有树荫有清泉,徐凤年坐在泉边石头上,在盛暑中格外舒畅。本日报国寺有一场盛况空前的王霸之辩,普通香客已经进不去寺内烧香拜佛,寺内几个僧侣在门口把关,除了熟面孔,普通人要递着名刺,身份充足,方可入内。
白叟冷哼道:“你父亲暮年得子,对你格外宠嬖,临死前乃至别离留信一封给我与许殷胜,不顾立长不立幼的宗规,不吝交出一些家底,冒着引狼入室的风险,求我们来帮衬着你做卢氏家主,你真当卢道林不知这个奥妙?我能不说,许殷胜却早就流露给他了。这些年姑幕借卢氏的势暗中强大,狼已经入了室,你却让你父亲大失所望,卢道林是好人不假,可如何能与姑幕许氏这帮凶险小人占得便宜,远的不说,你卢氏掺杂进了许淑妃的事情,赵皇后冷眼旁观,可都记在了内心,真觉得赵皇后会与那许家女子情同姐妹?此次那北凉世子一番兴风作浪,江南羽士子群情激愤,都城国子监三万学子受了调拨,你兄长在国子监里还能安稳?不出不测,里外都做不得人的卢道林便要引咎辞去右祭酒,与你兄长斗了好些年的桓术天然乐得顺水推舟,卢氏在都城受挫,说到底还不是我泱州的丧失?若非如此,我一个一只脚都在棺材里的老不死来这里何为?听那无聊的王霸之别?还是想被你仗剑相胁?”
徐凤年察看着墨客唇语,感觉非常成心机。特别是当那寒酸墨客合上册本说了一句“我辈书存亡当谥文正”,忍不住笑出声,把那墨客吓了一跳,手一抖,《四经章句集注》就跌入水中,墨客忙不迭跳入水中,看到湿漉漉淆成一团的文籍,心疼得神采苦闷,爬登陆后魂不守舍,这湿透了的册本哪怕一页页撕下来晒,估计都要耗损大半,一时候在那边唉声感喟。
卢白颉点头道:“连北凉王的女儿都有人敢如此欺负,她只是姑幕许氏的弃子,如何能让我放心。”
徐凤年打趣道:“一本书值得了几个钱?”
白叟眯起眼,靠在椅子上,心机让人揣摩不透。
卢白颉苦笑道:“可我就是放不下她。”
棠溪剑仙卢白颉点了点头。眼神清冷地望着这个白叟,一根手指始终搭在剑鞘上,看来古剑霸秀随时都有能够出鞘。以卢白颉登剑评的成就,出剑天然极快,本来不需求决计如此显现,这当然是卢白颉在表态,白叟若不收回与许慧扑的言语,他不介怀以棠溪剑仙而非卢氏后辈的身份再来一次大逆不道的行动。你是江心庾氏的故乡主又如何,我卢白颉一剑在手,问心无愧,又何需理睬?
徐凤年干脆将一半西瓜悄悄丢了畴昔,书内行忙脚乱好不轻易接住,看到徐凤年埋头大啃,这才低头吃了一口,凉透心肺。
老供奉笑道:“许淑妃算甚么,实话与你说了,不管是谁家的女子,进了宫,都不是赵皇后的敌手。当今走外戚路数,是最笨拙的体例,姑幕许氏不信邪,目光短浅,迟早要惹来祸事。但王朝军政一途,倒是大有可图,我们江南道读书人不缺,唯独缺卢白颉这般可顿时建功的人物,非论长远还是公私,我都会让他进入兵部,至于卢白颉可否在徐瘸子、顾剑棠和几大藩王三足鼎立的夹缝中冒头,得走一步看一步,卢白颉的性子,最多是做到大将军,做不成兵部尚书的,但能够让卢氏在他身上用心分神,能够让卢许两家生出间隙,能够让这些年得志放肆与卢氏摩擦不竭的伯柃袁氏如鲠在喉,还能够让卢氏念我们庾氏的情面,你算算看,一举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