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拜别的背影在水面中消逝,碧水兀自回荡着浅浅波纹,似是回应他的心机般,等着他不日再来,来看那女仙。
微微感喟,双手分开盆沿,画面消逝。到听政的时候了,下次再来。
天玄悄悄看着水镜里的恍惚容颜,她现在正躺在一处山涧旁小憩,脸容安然静逸,而她身侧,胜寒盘腿而坐,亦是眼神柔静的看着她的睡脸。
“依你说,我死了,才可真正安生。”暝殊跪坐在地,低头看着他的衣摆,曾经纤尘不染,现在一片灰败。
.
秋凉点头,语气还是淡淡,“你若死了,将来无数循环以后,也一定能见到他。他生在修罗道,有天人神力却无天人德行,所作歹事难道一二?现在身后必堕天国,他的罪过,怕是此天下坏时也无出期,倘有一天,你再无循环,而他也未出天国,那便再也不能相见。”说到此处,秋凉顿了顿,见暝殊眼里似有甚么熠熠闪动,“修罗与天人虽是享有福报,但待福报用尽,多数必堕天国,受罚以后入循环不无牲口饿鬼,有少数再为人道却也是贫苦残破之人。然若为其堕入天国之人多做善事,便可早出天国,而入循环虽是牲口饿鬼,却也有个期盼。”
天玄知他是恭维奉迎,但这沉水镜,本身确切想带走,只毫无起伏的“嗯。”了一声。那川刑自是晓得何意,令两名修罗跟从天玄,将沉水镜抬回天界。
“分开天界,那里都好。”秋凉长睫垂眼,“你自当保重。”说罢不等暝殊多问,消逝在她面前。
就如许站在废墟上相拥,不知多久,秋凉从他怀中挣出,后退几步。紧闭双眸,再度展开时,眼中决然,“要么放我走,要么立即杀了我,或者你若杀了胜寒我便他杀。”秋凉低头看着脚下残碎的石块,“我们三个,到底谁欠了谁,难说清,我只道不欠你甚么,倒是你欠了我的,而我又是欠了胜寒。此生我只要安但是过,与胜寒一起,亦是赔偿。而你不再来找我,便是对我的赔偿了。”
紧紧如许拥着她,却仿佛还是会随时消逝般,有种莫名疼痛在心中满盈开来,腐蚀心扉,难以言喻。如许的感受,与当初刺她一剑时所体味到的是否类似?
秋凉嘴角噙着笑,快走两步到他身前,举头望着他,“如何了?”
秋凉任他抱着,头被紧贴在他胸前,感受他身上的纤细颤抖,踌躇半晌,举臂环住他的腰,紧紧地、狠狠地。
如许的话曾经是她梦以渴求的,固然是用此等倔强的口气说出,但仍然令她为之震惊,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承诺他,可想到阿谁与她一样痴的人正在浮玉山等她,当下稳了心神,“你不必再说如许的话了,我此生对你无甚亏欠,这么多年因为你的牵涉,我已然身心俱疲,只愿分开天界,寻求摆脱之法,安度此生。与胜寒……安度此生。”话音方落,全部身子便被他囚进怀里。
但,更多的是,秋凉活了比凡人悠长地光阴,经历了生老病死,爱恨纠葛,早就明白,即便身为天人,毕竟还是在循环中挣扎。她想要真正的摆脱,或许与胜寒将来会再入人间,唯有在这滚滚尘凡里,娑婆天下当中才气真正美满本身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