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她拭去泪水,温言道:“算了,我不怪你。归正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武千鹤看在眼里,心下自也荡漾,赶紧别过甚去,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只大声道:“研墨!”
武千鹤温言道:“你过来坐下啊!”
孟东庭擦去泪水,替她拿出纸笔,只觉说不出的高兴。
武千鹤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独自走了。
武千鹤见他仍然是这幅拒人于千里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便要落将下来。
武千鹤接过书画,忍不住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上头,将墨都阴开了。她回身奔出,叫道:“笨伯!你是个实足的大笨伯!”
孟东庭愣了一会,不知要说甚么,武千鹤却独自走进。她见孟东庭低头不语,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天夜里,孟东庭含混间俄然复苏,只见四周一片暗中,心知本身此际复苏是将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回望平生,贫贱得志。他想起过世的爹娘,更是泪如雨下。
待到第四日晚武贵来找他,见他倒在地上,高烧不醒。武贵惊得嚷嚷,叫人过来一看,才知孟东庭得的竟然是外感慨寒。实在凭孟东庭的内力,原不该病,但他这几日心神大乱,又停了饮食,才染上了此等恶疾。
书房中一贯无人来访,他便这么坐着,只是每逢风吹草动,他就跳了起来,觉得武千鹤到了。但这整整一日,武千鹤毕竟没有再来。
孟东庭吃过食品,身子有些力量,便盘膝坐下,交运内功。过了好久,心中渐无邪念,已至返照空明的境地,渐渐地体内涌出一股内力,竟在四肢百骸内狂涌,既不必像之前普通偶然无念方能行功,也远比以往温绵的内力更加雄浑。这股内力在他经脉内急走,接连突破了以往走不到的大难关,运转周天后复归丹田。
武千鹤大声道:“你……你明知我一点都不看重这些家常礼法,为何还要在我面前如此?”
贰心中一阵感喟,想道:“看来我日有所思,昨晚定是在做梦了。”
孟东庭见她头也不回的奔出版房,料来而后是不会再来了。
孟东庭缓缓起家,走向门口,只见门口堆着些武贵送来的食品,他微微一笑,心道:“武贵这小子固然怯懦怕事,却还始终没有忘了我。”一时眼眶竟有些潮湿。
接连数日,武千鹤每日都到书房来,或丹青山川,或填词作赋,但每次写完画完以后都把作品撕烂,便即离房。
但连续两日,药碗摆在门口连动都没动。大家都猜他已死在内里,只是没人敢出来检察。
孟东庭站在她身后尽力奉侍,既不言语,也不批评。
孟东庭给体内这股内力所激,忍不住仰天长啸,声闻数里。他身子固然衰弱,但仗着内力有成,这病想来是好了。
武千鹤悲伤了一阵,俄然出现蜜斯脾气,心道:“你不是自甘下人吗,我明天便如了你的愿!”
孟东庭见她就要拜别,颤声道:“小……蜜斯……”
武千鹤一本端庄,不见喜怒,只听她又道:“纸笔呢?”
武千鹤俄然身子一颤,猛地抓起画来,三两下给撕了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