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喜是东厂的要紧人物,甚么时候被人这般热诚?一时狂怒不已,尖叫道:“你们好大胆,咱家是给你们骂得么?明日我一字稳定,把你们的脏话上奏陈督公,看你们东海派如何交代!”
此时虽已入冬,但要在剑上固结薄冰,也不是平常江湖人物所能,东海派门人弟子世人见他很有集凝霜剑大成之势,无不精力大振。
他低头一看,忍不住“啊!”地一声,大声惨叫起来,这个名震东海的“承影剑”,不知辛苦打熬多少个日夜的右臂竟无声无息的被潘德厚全部给卸下来了。
洪天霁点头道:“毛公公,大师都是为朝廷办事,请别能人所难了。我这里有柳大人的令牌,要我东海派便宜行事,请您验过了。”说着将柳松的令牌奉上。
忽听轿旁一人尖声尖气的道:“你们这些顽匪刁民,干甚么挡住巷道,不怕触怒了公公么?”
世人闻得“陈督公”三字,面色真如上了一层严霜。
潘德厚见他满脸堆笑,也是一笑,骂道:“死小子,当你公公是三岁小儿吗?”
世人听他说话无礼至极,无不大怒。
洪天霁哼了一声,伸手一摆,门下世人一齐拔剑,只听他沉声道:“潘公公,我一来敬你是前辈,不敢对你有涓滴失礼;二来公公是朝廷的要人,洪某更不敢有所获咎。只是公公一上来便不讲江湖端方,想将本派门人一网打尽,东海派本日别无体例,唯有一战罢了。”他几句话讲得不卑不亢,敌我世人都暗自赞成。
其次便是东厂的陈宏,倚仗厂卫权柄,揭人阴私,栽赃暗害,是以另成一派。
洪天霁还剑入鞘,抱拳道:“鄙人班门弄斧,多有获咎,还请轿中朋友出来相见如何?”他前倨后恭,先给这群人一个上马威,逼得他们不敢再行猖獗,却又留给他们一个面子,端的是老江湖的手腕。
一旁洪天霁、余初霰等人互望一眼,脸上都有忧色。
洪天霁听他说话重了,面色陡变,仓猝向夏朔风使了个眼色。夏朔风吃紧拉住萧聚霜的衣袖,将他拖了开来。
却听他尖起嗓门,嘲笑道:“我管你们私事公事,你这故乡伙要和咱说话,得先给我跪下!”
潘德厚两条细细的眉毛垂垂竖起,那张煞白瘆人的丑脸不晓得是因为气愤还是镇静而有些狰狞。
东海派世人明白面前这批人与东厂渊源极深,东海派虽有柳松撑腰,但获咎东厂岂同平常?一时不知要如何对付。
洪天霁长年坐这东海派第二把交椅,甚么时候给人这般看轻了?
潘德厚嘲笑道:“你们把欧阳北交出来,我天然放你们走路,不然这小子就是你们的表率!”说着往夏朔风一指,神态傲慢,仿佛东海派世人已成他的刀下砠肉。
猛地轿帘一开,一人从轿中飘出,身法诡异,直如鬼怪。他手脚快极,一飘身出来,便伸手抢下洪天霁手中令牌,尖叫道:“你们尽拿柳松来恐吓人,叫他来见我!”
夏朔风虽恨这些人动手暴虐,但一听是朝廷要员,只得忍气吞声,走了上来,拱手道:“我们几个师兄弟不过是村落野人,向来不知朝廷礼节,请毛公公大人大量,别与我们计算了。”说着连连躬身。
北风吹来,暗巷枯叶纷繁飘起,那群人却将洪天霁视若无物,只徐行向前。
他这几句话已给足对方面子,表示折剑杀人之仇一概掀过,算是向他们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