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神采变得沉重,发红的手指在酒壶上用力摩挲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计才敢开口。他的目光直视动手中的酒壶,既有悲忿,又有哀伤,单单是回想,就要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客岁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傍晚后。本年元夜时,月与灯还是。不见客岁人,泪湿春衫袖。”
“这个女人,真是不除不快!”叶英忿忿然道。
林寻一愣,忙道:“大哥,不成、不成呀!”
“对,我就是不要命!”那人俄然抬开端来,乌青着脸道,“那牲口我早已叫人打死了,彻夜过来,就是为了取那女人的性命!瞥见我手中这一壶酒了没,等我喝完这壶酒,就去找那女人算账。”
“啊,我想起来了。”叶英忽道,“云心曾是水云馆一名招牌女子,和水心是同胞姐妹,二人并称水云馆两大花魁。只不过……只不过在一年前,不知为何就给死了,此事我听少将说过几次。这么说,中间曾是云心女人的老相好了?”
林寻看了叶英一眼,没出声,本身走畴昔在他劈面坐了下来。
街头,一酒家门外的三两桌椅旁,正坐着一小我,醉眼昏黄,两颊通红,口中喃喃着这首诗,手中拿一酒壶向口中倒去。
“说的是姐妹,只不过是她部下的傀儡罢了,一个个在她眼中,皆无情分可言。”那人说了这么多,神态已清楚了很多。
“那又能如何,”林寻感喟道,“她是宫中梅月司的仆人,单是这一层身份,就谁也动不了她,除非那人想不要命。”
“水云馆?”林寻喃喃道,和叶英对视了一眼。
“这位大哥,方才闻声你吟咏六一居士的诗,言语间不乏相思之苦,叨教,是何事使得你不见客岁人了呢?不介怀的话,能够将胸中愁闷奉告我二人,趁便排解一下忧思。”
那人听罢,睨了他一眼,抓起酒壶就又要往嘴里灌。
“你……你不要命了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可千万不是机会呀!”林寻冲动地站了起来。
那醉人笑了笑,眼角在流光溢彩下闪闪发光,将酒壶一把放到了桌上,引发一声巨响。
林寻和叶英听完,只感觉胸中悲忿不已,也震惊不已。看着面前垂首大哭的那人,二人脸上也黑云沉沉的,如同将要大雨的天空,方才游街赏灯的好兴趣,瞬息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在他身边的几个酒桌上,都是人声鼎沸,猜拳喝酒,大声呼喊着。时不时有喝醉的人走畴昔,撞到他也不吭声,他一人兀安闲那处喃喃自语,酣饮不羁。
“这位大哥,我可否坐在这个位置上呢?”
“云心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她善解人意、多才多艺、和顺体贴……本来说好了,说好要跟我一起走的,我……我去筹钱,但是、但是还没比及我筹到钱赎,她……她就死了。”他断断续续说着,眼角又挂出了泪滴,“都是阿谁女人!她害死了她!”
那人冷哼一声,睨着林寻,“本日是我们仨有缘,我谢某便把这话都奉告了二位,看着二位也都是豪放之客,是以,还请二位不要禁止!”说着,他抬头一把饮尽了壶中的酒,将其重重地扔在了桌子上。
叶英悄悄笑了一声,道:“宣阳城的人谁不晓得这水云馆?何况我家公子又是常去之人,天然对那边有几分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