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属见过将军。”那年青人微微俯身，声音温润明朗。
唐谷溪不由浑身一凛，听着他那声音，看着他的面庞，脑中如电光石火，只感觉更加熟谙。俄然，一阵摧枯拉朽之力向她涌来，唐谷溪恍然大悟，如梦初醒，直盯着那人，如鲠在喉……
“林落归去了？”司马将军眸光一凛，进步了调子。
那人低低垂着头，由一个小厮搀扶着，呈现在门口后，先不出去，目光朝室内环顾一遭，掠过唐谷溪时，面色微变，愁眉舒展。停顿了一刻，方踏进门来。
“她归去后，先是病了几日，加上伤病缠身，涵养半月方见好。”唐谷溪柳眉微蹙，低声道，“我问她军中之况时，她只说战况顺利，并未将真相道出。还是我厥后亲身去寻人问的，不过，现在我也不怪她，她有她的事理……”
“哼，她自有她的事理！”司马将军怒声沉喝，一掌拍在了扶手上。
只见琉璃垂首而入，朝她身上瞥了一眼，又吃紧收回，站在了一侧。
唐谷溪扭着头，目光死死凝于他的脸上，只感觉这张脸非常熟谙，却不管如何也想不起在那边见过。她的心高高悬起，身子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小的，见过女人。”他又缓缓转过身来，面朝唐谷溪，微微躬身。
唐谷溪身子颤抖，紧紧抓着椅子扶手，胸脯一起一伏，目光仿佛要把他穿透，“你、你还活着，陆卫，你还活着……”
“你跟从苏宸南征北战，保护他多年，他在宫中宫外，唯有你一个亲信。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会见怪于你呢？”唐谷溪双手从他臂上收回，微吸一口气，“疆场之上，本就情势危急，目炫狼籍，何况环境庞大，多有不得已之处。你未能替他受过，未能救他返来，心中不比我好受半分。你们主仆一场，友情之深，又怎会浅我半点？他若在天有灵，看到你这般自暴自弃，岂不仇恨痛心？”
司马将军本已平复的表情，现在见陆卫出去，又听此番激言，不由得心潮彭湃。方才的满腔肝火，也垂垂转为哀思悲凄了。沉下头去，尽管哀叹，未曾发话。
若不想体例，消弭贰心中懊悔与惭愧，只怕而后，此人算是废了。
门别传来一阵脚步声，唐谷溪略微回了回神，扭过甚去。更加用力攥紧了五指，手心虚汗不竭冒出。
陆卫归了座。热茶奉上，世人停歇半晌。
此人面黄肌瘦，描述悲戚，头发半束半散，身上衣衫混乱，脚下一深一浅……
“陆卫……”
唐谷溪见他微怒，心下更添了迷惑，遂恭敬道：“我开初并不晓得，林落返来后也并未奉告我真相，直到我去宛都街头探听，才――”
“女人能如许想，也就是了。”琉璃轻声说道，看着陆卫，“他自从跟将军返来后，便一向住在将军府，往上呈报时，也依了他的意，未报出他的名字。他就只当他死了，日日委靡，不思茶饭，不言不语，先前将军还去安慰他，厥后便不劝了。”
琉璃在一旁看着，不出声，也只冷静拭泪。
唐谷溪鼻尖一酸，几近要涌出泪来，但是念及大夫的嘱托，她只得强忍了下去。
唐谷溪低头深思，心想，陆卫既不回宫，又整日低沉，可见军败一事对他打击之重，而这打击，又一半源于未能护主。苏宸于他，是主子，更是指引，是任务，哪有主子伤亡部属却仍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