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家宴,礼数自不必太多,可因大家各怀苦衷,便不免冷僻了几分。直到酒过三巡,桌上氛围才垂垂热烈起来。
“可分身?”林肃蹙眉,“周爷为何意?”
林寻正在用筷子去夹一块鹿肉,方将那肉放入铃儿碗中,便听到父亲叫他,忙放下了筷子,恭敬看向父亲。
唐谷溪亦悄悄佩服,心道,看来铃儿之前所受的委曲,周伯并非不知情,他不但知情,且还明察秋毫,晓得铃儿是为奸人所害,身上蒙冤。以是他才说――怕她一走了之。此言,看似无常,实则暗自道出铃儿会被石茵所欺。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面面相觑,皆有迷惑。林寻竟敢向他父亲撮要求,他莫不是疯了……
“父亲是说……剑派当中的事?”闻言后,林寻眉头微锁,深思一刻,问道。
“可否承诺寻儿一件事?”
“如果寻儿去了九秦,恐怕一年当中,除过年节,就不会返来了。”他淡淡说道,瞥了一眼唐谷溪与林落,“想必师姐和谷溪,也不会久居家中……而外来人中,便只余下了铃儿一个,以是,我想让铃儿,随我――”
铃儿正沉着头,心头涌过千思万绪,闻言,情感更加庞大,手指不竭摩挲着酒樽上的斑纹。
林肃却并未起火,而是翘起眉梢,眯眼问道:“何事?”
一时,四下无声,氛围僵住。
在坐之人中,冯昀身份特别,不好说话,李青峰则是巴不得铃儿与林寻分开,又因师父在前,便也不敢吱声。余下的,石茵不敢妄言冒昧,时候看姨母的神采,见她不语,本身也不言。而林落夙来沉默,此事又感觉师父有理,便也没帮林寻说话。
叶瑾云念是上元节,欲让他二人吃过晚宴,明日一早再走。可云鹤与墨笙却婉拒了,二人深知那毒物一事不成担搁,林落师姐的性命要紧,他二人又怎敢迟延半晌?此点林肃大为附和,嘱告一番后,便将兄弟二人送走了。
周伯夜以继日地查寻草药方,终究在当日找出了几株于那毒物相克的草药,一为鬼休,二为乌曲草,两药皆不在宛都,西州也是寥寥无几。若要找到,须得涉足边疆池沼、深山老林当中。
“我想,寻少爷真正担忧之事,莫不过是铃儿女人孤傲孤单,无人伴随,更怕她俄然念家,一走了之,踪迹全无。老夫想,如果此忧能够制止,那寻少爷想必也便不会,执意带铃儿女人走了……”
一早,叶瑾云便携唐谷溪去小佛堂拜香,祭奠亡灵,怀想故交。第二次见到那些牌位,那些金戈铁马般的字眼,唐谷溪不再感到震惊与惊诧,而是生起庞大的亲热之情。
林寻听出话中有几分意味,转过甚来,谛视着周伯。
此言听来,林寻心中大惊,颇受震惊:周伯所言,字字句句皆为他的肺腑之言啊!只是,他碍于爹娘颜面,未道明启事,只说出情意罢了,未曾想,周伯竟将他所思所虑、所感所想一并道出了,且还说得如此有条有理,不疾不徐,令他大为打动。
酉时将至,林家高低忙做一团,皆筹办着晚时的家宴。除夕之夜冷雨淅淅,林落没返来,一家人总归不算团聚,是以那年夜饭也吃得无滋有趣。
就在沉寂沉闷间,一串笑声突破了僵局。
“要解此忧,只需一事便可。”周伯眼角飞斜,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林寻,笑容温暖,“老爷让他俩,喜结连理,不就紧紧拴住对方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