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实在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麻老迈、燕子他们真的还是驰名号的人物，也不知是甚么来头，为甚么现在会窝在一个小小的破殡仪馆里。
我听她语气固然森冷，只得承诺了。归正叫得老了也是她的事，她喜好被人叫婆婆，那就叫婆婆呗。
“要不，还是叫二姑姑吧。”我自作聪明，想了个折中的体例。之前在村里，碰到年纪大些的女人，我都管她们叫二姑姑，三姑姑甚么的。
我当即说：“有我在啊，今后你要想出来走，固然叫我。”我这说的倒是至心话。这女人躺在屋子里，暮气沉沉的，跟一具尸身也没差，实在是有些不幸。
我笑说：“没有，二婆婆睡下了，我来问问张慧芳的衣服如何办？”
我一看天气不早，也就不客气，进屋拿了包，跟二婆婆道了声别，就出了殡仪馆。路上恰好买菜回家，用饭的时候跟青子绘声绘色地讲了上班第一天的经历，不过那死女人只是冷酷地“嗯”了一声，说：“下次这丝瓜少放点盐。”
我内心暗叫这女人实在不好对于。不过这段时候以来，我在青子那死女人的手底下吃够了苦头，也长了几分经历。面前这女人固然短长，但总归也短长不过青子。
那女人面无神采隧道：“你这小鬼也算个明眼人？那你倒是说说，是甚么个事理。”
实在也就是在外头走了几步，二婆婆就摆摆手，让我扶她回屋。我说现在气候好，要不再逛逛。她没说话，我只得扶了她归去。出来又是躺到那藤椅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那女人点了点头，道：“麻老迈他们几个，很多年前名头就很大。”
那女人看了我一眼，惨白的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你这是在怜悯我？”
被她这么一搞，也没了说话的兴趣，闷头扒饭。
从换衣房捧了衣服返来，又用净水把张慧芳的身材擦拭洁净，换好衣服，重新上妆。统统伏贴后，已经是午后了。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甚么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站在那边，只见她在一片乌黑中暴露一头白发，半天也不转动一下，真的很像是一具尸身，充满着暮气和腐朽的味道。
那女人看了我一眼，一双颀长的眼睛眯了眯，说：“听你这小鬼一口一句叫我二姐，实在是别扭，今后叫我二婆婆。”
那女人瞪了我一眼：“我让你叫二婆婆，你就叫二婆婆，哪来这么多废话。甚么二姑姑的，刺耳得要死。”
我走进屋去，说：“燕子姐，你没睡啊？”
一时候也不及细想，就说：“那不就是了。明天一进二姐的尸妆间我就晓得啦，从老迈开端一向到老六，对二姐您都是尊敬得很，连话都不敢讲太大声。既然他们都是短长的人物，那二姐能让他们这么尊敬，那必定是更加短长的人物！”
到存房的时候，燕子却没有躺在棺材中睡觉，而是拿布在一个个擦拭架子上那些个骨灰盒子。看她谨慎细心的模样，与常日里那种风风火火的气质又是大相径庭，仿佛这些骨灰盒子都是她的宝贝似的。
我愣了一下，虽说这女人一头白发，从背后看确切像个老婆婆，但就冲她这面貌，我也叫不出口啊。
“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归正你就记着我的话，没事就离她远远的。”约莫是怕吓着了我，燕子板着脸说完，又笑了笑，说，“张慧芳的衣服在换衣房，我带你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