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张习文嘲笑。
许宁好似浑然不觉，仍然把信捏在手里，不如何用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看得楼下世人提心吊胆。
六年之前，他就已能率部挡下吴佩孚数万雄师，为皖军挣得一口活力。以后更是与徐树铮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起攻破直奉联军的数道防地，将皖军生生从死路拉了返来。如许一个杀才，十四岁时就杀人无数，混了个活阎王的称呼。现在被人逼到门前却这么安静，要说内里没有鬼，张习文是不信的！
许宁叹：“孙先生活着时，四周驰驱，徒劳无应。操纵他的人以他为把柄，仇恨他的人以他为死敌，少数能明白他的人，却不与他站在同一道战线。活着的时候，没有人听信他的话。死了，却成了代价令媛的招牌。就连一封遗书，也动辄引发纷争。”
许宁有些迟疑。
本来宽广的院子此时倒显得格外狭小，好似只要某一处神经被震惊，就要扑灭这蓄势待发的烽火。段正歧被一群亲兵护在中间，手插在大衣口袋，神采淡然。重新至尾，他都未表过态，满是部属们在替他发言。
“段小将军倒是好胆色。”张习文戏谑道，“还是说直到这时候，哑巴的长处反显出来了。放心，你一会如果喊不出告饶，我还是会给你时候，让你渐渐写出来！”
“许宁！”
段正歧终究昂首望了他一眼。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孟陆嘲笑，“张三少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上回在金陵没能留住你，这回就请多留几日作客吧。”
但是枪响之前，率先响起的倒是册页被风翻动的窸窣声。
身后闯进书房的姚孟二人猝手不及，欲要上前抢救，许宁却笑了一笑。
张习文那句话一过，全场都沉寂下来。
一时候，倒构成了两方对峙，一人伶仃的局面。
楼下诸人还沉浸在惊奇当中，没想到许宁会真将信给烧了，待他们回神时，只见地上的火焰也熊熊燃起，一时候没有人再有工夫顾忌相互，毁灭火势才是首要。
这里喊的大哥，不是现在奉系年青有为的张少帅，而是张习文同父所生的亲大哥，张习成。自畴前年张习成被少帅肃除军职以后，张习文一向就没有这位亲大哥的动静。此时段正歧莫名其妙扔了一个烟盒给他，正巧还是他大哥名下的厂家，叫他怎能未几想？
“将军！”
“三少！”
“元谧，你不必多说。”
统统人惊奇地昂首，只见飞飞扬扬，无数纸片和被扯散的册本，从半空中飘荡扭转落下。
“段正歧！”张习文吼怒，猝然举起□□。谁知段正歧行动却比他更快，前一刻刚掐灭烟，这一刻已经取出抢。玄色皮手套在枪支躯干上矫捷划过，眨眼间已经对准了张习文。
“筹办！”
就是想拼个鱼死网破的张习文，此时也是愣住了，他看着这漫天飞纸，终究循着来源寻到了始作俑者。段正歧的目光一样，和他一起向二楼看去，便瞥见了许宁。
只见许宁不知何时竟到了二楼书房，大开着窗户，手边另有一个半倒的空书厨。估计方才几近是将满柜的书都倾倒了出来，也不知费了多少力量。
“我为先生感觉不值，也不想它再祸害人间。”
火星和灰烬洋洋洒洒落下，混着滴落的灯油，很快将地上的册本碎页也扑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