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烛光澄亮,觥筹交叉,极尽宴会欢娱。陆尹琮冷然看了一眼尹孤玉,话语声好像带着寒气:“你可真会谈笑!我陆尹琮平生专杀为祸汉家百姓的鞑子,更恨你们这些当着官却不为百姓百姓着想的汉人!不思改过不说,还死力压榨旁人,当真可悲可叹已极!好像冢中枯骨,无药可救!你不好好想想,我陆尹琮就算当真是会跳舞,莫非要跳给不仁不义,酒肉闲杂之人看么?”张圭和魏璜一世人听了这话,心中肝火未起,忸捏略生。说到底他们都是常日里做好事如同灌白水普通的人,好事做很多了,心也就发虚。此言一出,常日里能说会道的这些人,此时竟像被堵住了喉咙普通。
惜芷大惊失容,赶紧看向张圭那边,张圭正冷眼望着魏璜,可他身侧的尹孤玉竟是清泪涔涔而落,同时又孔殷地望着陆尹琮,仿佛很想晓得他如何了。
《广陵散》一入高亢,瑶琴中迅然收回铮铮锵锵之音,本是文士号令,惜芷的纤纤素手竟变幻出来了几抹刀影剑风。陆尹琮长袍急飘,双臂挥展如抟摇鲲鹏,俊目里清波每一流转,那便是说不尽的萧洒风采。这变幻万千的舞姿里恍然间添了三分武功意韵,尹琮好似和着阮惜芷的那曲琴音而挥洒尽情,一伸一展好像武学里的一招一式,当真是都雅至极!世人看到此处,心中竟生起难以停止的激昂之意,一时竟想站起与他一同闻乐起舞!这瑶琴主调愈来愈高亢,便像是有十多具琴一并合奏普通,听者如亲临高崖之瀑布,声音好像雷动!
过得半晌,只见陆尹琮穿了一身质地微旧的湖蓝色长缎袍,走进屋来。他换洗洁净后,世人都面前一亮,却见一个肮脏的犯人变成了俊雅朗和的男人,当真是清秀绝伦!此时他手链脚链已除,活动自如,心神大振。转头一瞥,只见阮惜芷已然坐在边上预备操琴,那清如盈了半盏秋水的双眸里,如罩了一层冷墨色暮秋里的烟波。望了这目光,那全数的愤激与怨怒,都像是消弭成温和的泠泠春水,缓缓地流淌进他的身躯里。尹琮暗想,这上元夜肯给本身的大敌跳上一舞,不但仅是因为那位夫人,更是为了阮惜芷。
她怎料恰当本身再弹这首曲子时,竟是本日这般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