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滇王的寿辰紧锣密鼓地筹办着,那边厢,中都城的皇宫以内,却有一小队车马正趁着夜色从常日里运送肮脏之物的偏门熟行了出来,超出护城河,急冲冲朝着西边而去了。
他笃定地以为,燕戈行必然没有死。
他转过身,向着东北方中都城的方向望去,当年本身亲手从邙山青阳派偷来的那把流云剑现在就藏在固若金汤的皇城当中。
仿佛生根于云雾当中的滇王王府西北,有一座立于绝壁峭壁之上的亭楼,那座只要一条凿在峭壁上的石路可达的亭楼名为绝生,取绝处逢生之意。传闻,那是滇王慕容端的贴身保护骨面人的住处,巨大一座亭楼,除他以外竟连一个用人也没有。
一幕幕旧事潮涌而来,骨面人猛摇了摇生疼不已的脑袋,不敢再去多想,摸起一只瓷碗,用木勺谨慎翼翼地撇掉药汤上红色的浮沫,舀了一碗参汤,缓缓走向了常牧风地点了寝室。
“唉。”
说到底,他骨子里就对魏九渊和常牧风这类举目无亲的人惺惺相惜。
慕容拓但有不测,他也不得不跟皇兄撕破脸皮了。
只不过,他也像流云剑普通,长久地消逝在了江湖当中罢了,假以光阴,携剑返来的他定是要平绝天下的。
因为,好久好久之前,他也是这般从血泊当中爬出来的。
既然当初救了他,即使他已是个活死人,凡是另有一口气在,便不能放弃。他总感觉常牧风第二天便会醒了,如此来去,便有了第二天、第二个月、第二年……
就算是有幸找到,现在慕容拓已经坐稳了太子之位,北凉国君亦认定了他这个“外甥”。慕容拓和娘舅里应外合,燕戈行“一介布衣”,想要摆荡他的根底,恐怕不是那么简朴的一件事情。
骨面人不知,早在他从海中捞起常牧风之前,于满江便趁乱抢来一艘划子,划到那块载着燕戈行的木板旁,手忙脚乱将木板绑在船尾,拖着燕戈行沈雪吟二人向北而去了。当时,战役尚未结束,杀红了眼的几方人马胶着在一起,哪曾有人重视到“大名鼎鼎”的昆吾江小霸王竟然又当了逃兵。
自从“慕容拓非昭文亲生”的流言开端在坊间传播的那天开端,慕容端便已经坐不住了,这些天来他暗里里与多位将体味盟,乃至还跨江奥妙会晤了百越国的几位首级,担忧的恰是亲生儿子的安危。
但是,这统统却只不过是滇王想让世人看到的表象罢了。
墟余山中,一片苍翠。
……
而他仅只希冀,常牧风有朝一日能醒过来,在本身的调教之下,变成师弟的得力助手,天瀑流云只要双剑合璧才气真的做到“一剑绝四海”吧?
他又想起本身当年救魏九渊的景象来了,当时,一夜间家破人亡的周七妞被军机营的人追杀,两只鞋子跑丢了一双,浑身衣服皆已摔烂,若不是他脱手相救,恐怕早已成为枪下亡魂了。
最后,他和昭文帝都未曾想过再让流云剑重现江湖,只可惜造物弄人,燕戈行恰好就鬼使神差地学成了流云剑法。现在,昭文帝只那么一根独苗,他半燕半凉的身份也便没有那么首要了。
喂完了参汤,老者替常牧风关好房门,徐行行到了绝生楼最高一层,他推开一件密室,走进房内,用一支极细的鼠毫笔写了一封详细记录着滇王比来来往的手札,塞进一根细细的竹筒当中,朝着窗外吹了声口哨,唤来一只夜枭后,绑在它腿上,迎空一扬,那夜枭便扑啦啦向着中都城的方向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