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有一把衰弱的声音从隔壁牢房传来,“女人,女人,你的饭还吃不吃了?”
妇人惊奇地高低打量着她,笑道:“这可巧,我也是,可惜剪刀太钝了,不然我真该一下子把那老不死的捅死。”
严清怡谢过他,将地上稻草扒拉到一边,放开纸蘸了墨,就着过道微小的灯光写下“陈情书”三个字。
李实仓猝道:“你稍等,我去请郎中,”仓促往外走,没几步又返来,“知府大人上午要听各房禀事,下午才气断案。只是,比来积存的案件多,但是昨儿就有五桩,我去探听探听,尽量先把我们这案子审了……”抬高声音又道:“明天朱贵派人给知府大人送礼,被大人撵出来了,你不消担忧,我会托人办理,毫不让你吃了亏去……”
妇人又道:“老不死的反咬我一口,说我勾引他,就他那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我稀得勾引他?把他一剪子捅死才真正解气……你呢,你为啥砍人?”
妇人怒道:“真不要脸,这么下作的事儿也干得出,你姨母家里富得流油还惦记用你娘来抵债。妹子,我给你说,傻子是该死,可你那姨母更该死。不对,不能让她死,她不是收了别人的谢媒钱?就把她嫁畴昔,让她跟傻子过一辈子。”
张庭直笑嘻嘻隧道:“先生也这么说,但是先生又说不成骄躁,躁则妄,惰则废。”
正昏昏欲睡时,听到狱卒敲打铁门的声音,“八号,李二爷来探视你了。”
各地监狱多数一样,墙是健壮的石墙,窗是高高的天窗,此时天气已晚,过道上每隔丈余就点着盏油灯,灯光阴暗昏黄,照得统统都影影绰绰的。
张培源神采就是一沉。
严清怡文采并不好,却胜在情真意切,几近是字字堕泪句句泣血。
狱卒盯着她看两眼,点点头,“等着。”
张培源长出口气,“啪”地合上箱盖, “本官查明案情必会秉公办理, 刘掌柜请回吧,将东西一并带走。”
等钞缮完,夜色已经深了,监狱的犯人多数入眠,牢房里静悄悄的,间或能听到锁链撞击的玎珰声,以及似有若无的喊叫声和告饶声。
因为不甘婚事, 薛娘子撞墙而死,然后朱家让阿谁姓严的女人贴身照顾傻子。
朱家夙来会做人,明暗两条线,让你既能得个廉洁的官声,还能得着呼应的好处,前提就是遵循朱家要求办事。
遂哑声道:“昨儿闹出一身汗,夜里又受了凉。”
收到严清怡门口时,严清怡客气地问:“两位爷,能不能借纸笔一用?”
她直直地盯着他,毫无惧色,“假定大人娘亲为人所迫致死, 而那人还用脚踢大人娘亲的尸身, 大人会如何做?”
张培源面色和缓很多,略带几分笑意,“刚才的书背得不错,解得也可。”
严清怡猛地展开眼,坐直身子。
“啊!”张夫人低呼一声,咬咬唇,“那也是她时运不济,托生到那样的人家。老爷要不再往上升,阿芷跟阿兰说不到好婚事,今后也许也被人欺负。再说阿栝,只要老爷高升,才气拉扯他,能替我那表姐讨回债来……老爷三思啊!”
严清怡低声道:“我砍了人。”
李实略略看过一遍,应道:“好,我让人多抄几份,那里人多就往那里贴。”低头瞧见她神采惨白得几近没有赤色,而腮旁倒是较着的潮红,忙问:“你那里不舒畅,要不要请个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