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日,便是玄月初七。
秦四娘盛了饭菜让他俩先吃,“三娘哭了大半夜,天快亮时才睡下,临时让她睡。”
薛青昊眼圈一红, 仓猝把眼泪憋住, 借着去找另一盏油灯的工夫抹了抹眼角。
小郑子又“扑通”跪下,哀声道:“娘娘有所不知,奴婢求过也劝过,七爷说奴婢要再啰嗦就把奴婢送到钟鼓司,奴婢不是怕苦,是不放心七爷,奴婢要走了,谁服侍……”
严清怡道:“林大哥结婚,我们也不能饿死。”
李实紧跟着道:“我也饱了。”
匣子里放着一沓子信另有好几张字条。
连着三天,秦四娘都没去东风楼,只在家里守着严清怡,按着时候做好饭喊她吃。
那笑比哭都丢脸。
小郑子忙道:“七爷,七爷说他既娶不到中意的女子,感觉了无生趣,趁着现在身材安康,多为圣上分忧解难。比来他不眠不休地查勘户部积年税收,想按照鱼鳞图册重新核定税额。”
信筒上是熟谙的笔迹,不算端方沉稳,却有剑走偏锋之势。
又是在京都,街坊邻居都不熟谙,想托人也没体例。
呜哭泣咽地又是哭。
秦四娘悄悄坐起家,蹑手蹑脚地穿好衣衫,探头去看,严清怡竟是睡了。
万皇后忙虚扶一下,“快起来,今儿你另有得跪。”
及笄礼是女宾之事,不必男人参与,而弱冠礼则美满是男人的事情,女子也不得在场。
秦四娘暗松口气,她不怕严清怡哭,只怕她不哭,怨气憋在内心会伤身。
“姐,”薛青昊迷惑地问, “用饭?”
细细的,低低的,却仿佛含着无穷的哀伤。
秦四娘暗叹声,将桌上杯碟都收下去,一边洗碗一边将林栝骂了个狗血喷头。
夜, 暗沉沉地黑。
秦四娘也不劝,候得她哭够了,兑好温水,绞了条帕子让她擦脸,掠过,又剥开两只鸡蛋,“脸都哭肿了,你敷一敷吧。”
“到底如何回事?”万皇后不耐烦地打断他。
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泪痕,鬓发被眼泪打湿,混乱地贴在脸颊上,而眼底有浓厚的青紫,看上去不幸兮兮的。
很久, 严清怡低声道:“都这个时候了, 掌灯用饭吧。”
严清怡伸谢接过,一边敷着脸一边絮干脆叨,“林大哥也不轻易,家里爹娘早早过世,一小我在外头受了很多苦,又在亲戚家里寄住了好几年。我不怨他,只但愿他能过得好,伉俪和顺生儿育女。”眼圈红了红,抽泣两声,又道:“转头跟李实和阿昊说,别去给林大哥添乱,闹出去,他们伉俪怕有嫌隙,就是对我也没有好处。”
第四天凌晨,严清怡对她道:“你不消每天耗在家里,我没事,就是内心不好受,畴昔这阵就没事了。”
七爷双膝跪地,朝着万皇后叩下去:“全仗皇嫂顾问,楚瑭才气有本日……”
秦四娘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滚下来,仓猝走出去,谨慎地掩好房门。
天快亮了。
严清怡喝完粥,叹口气,“你不消陪着我,我想得开,不会寻死……就是,就是内心发空,空得难受。”说着眼泪忽地涌出,顺着脸颊往下淌,她顾不得擦,哽咽着道:“客岁返来他还好好的,应允我等我满孝就结婚,可……能够是因为之前的折子,是我过分忽视,他恼了我也是应当。可为甚么不声不响的就娶了别人,他如果把事情挑了然,我还能拦着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