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怡考虑来考虑去，俄然想到薛青昊，立即叮咛新月将他找了来。
她仓猝直起家，“对不住，我还没做，要不打发人归去取一件？”
七爷说的能有甚么好话？
难怪呢，那阵子她足不出户的，竟是不晓得，并且即便能够出门，通微法师只在富朱紫家出入，她也探听不到动静。
苦苦埋没了十几年的奥妙,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透露在别人面前, 就仿佛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材，俄然被扒掉了遮羞的衣裳, 让她无所适从惶恐失措。
半晌，严清怡昂首，淡淡地问道：“七爷说这些是甚么意义？”
没有人晓得她的纠结，也没有人了解她的苦处。
昨夜，七爷在这里睡过。
“扳指，”薛青昊两眼立即放出光芒来，献宝似的把荷包里的扳指拿出来，“这是驼鹿角的，徒弟说真正上疆场兵戈的人都用这类扳指，像那种碧玺或者翡翠的，都是半吊子，不顶用。”
严清怡“哼”一声，“他送你甚么了？”
七爷笑着摇点头，“不消，幸亏我内里还穿了件夹袄。”取出帕子，悄悄替她拭了泪，“正月不好动针线，等出了正月从速把衣裳做出来，我等着穿……另有，上元节宫里设席赏灯，我来接你畴昔，你打扮得标致些，别被我比下去……”
严清怡没用她奉侍，本身绞帕子洗过脸，合衣躺下了。
铜盆里的水是热的，氤氲冒着白汽。
“我活得好好的，干吗要想不开？”严清怡又气又恼，“你不是看他不扎眼，如何又肯帮他？”
她顾不得正月里不能哭的风俗，只想将这些年积累在内心的委曲与苦闷尽数宣泄出来。
这么耸人听闻的事儿，必定没有人会信赖他。
严清怡梗一下，只感觉鼻头发酸眼眶发热，似是又要堕泪般，忙低下头，默了默才答：“没摔着。”
严清怡擦把泪，深吸口气，尽量安静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困，想歇一歇。”
严清怡一点一点回想着上午产生的事情，不免悔怨。
严清怡挣扎着倒是挣不脱，只得任由他抱住。
“七爷说他说错话，你恼了他，躲在屋里哭。他说大年月朔不好掉眼泪，不然一年都不顺心，让我劝你开开门，他给你赔个不是。还说万一你想不开，做出傻事如何办？”
她眼底红红的，脸颊模糊带着泪痕，却死撑着做出一副倔强的模样。
并排摆在一起，字体略微有些像，可她的字较着比七爷的要灵动很多。
敞亮的阳光透过糊窗的高丽纸照出去，她光亮的额头仿佛上了釉的甜白瓷，柔滑亮泽。
严清怡抽抽搭搭地止了泪，这才瞧见他靛青色大氅里头是她之前做的那件宝蓝色长衫，胸口处已经洇湿了一大片。
车刚停稳, 不等小郑子搬来车凳，提着裙角便往下跳，大氅的底边被马车挂住, 她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倒是底子不顾及，还是闷头往里冲。
“是七爷托我奉告你句话，他在外边等着回话，那我问了，你隔着门奉告我就成。”薛青昊不平不挠地站在门外。
薛青昊穿了件宝蓝色的长袍，肩宽腰细，上唇已经长出细金饰软的胡茬，眼看着就如果个大男人了。
严清怡不开，“甚么事情，等下午再说，我要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