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西山,严其华才哼着小曲神情满足地返来,身上模糊一丝酒气。
涌泉胡同离小仓近,但小仓做得是贫苦百姓的买卖,布店里卖得最好的就是粗布,绸缎并未几。而文庙街离府学和贡院近,铺子里摆的东西更邃密都雅。
严清怡瞟一眼大勇,“你要想卖出个好代价,先把竹篮底下的鸡粪抖搂洁净,另有你这衣裳,都多大了还往上擤鼻涕。”
严青昊似懂非懂。
严清怡淡淡道:“树上杏子都光了,没别的可卖。”
夏天活计少,每年这个时候,薛氏都会把客岁的棉袄里子拆下来晒晒,至于内里的表层布,能补就补,实在破得太重,就浆洗出来留着纳鞋根柢。
等饭菜筹办好,严青昊与严青旻前后走进家门,却不见严其华。
严其华在外头尝过野趣,回家又被薛氏殷勤服侍,内心颇镇静,稍考虑便承诺了,“行是行,可每年二十文,并且铺子里没人帮手,进项怕要少了。”
“婶子,实在对不住,”那人停下步子赔不是。
街坊邻居都说严清怡得了财神爷喜爱,一串玉兰花,一篮马齿苋都能卖到十几文钱。虽说她时不时给家里添置东西,可一年算下来起码能攒上百文。她摆摊三年多,估摸着有半吊钱了。
她在议亲时,娘亲曾谈起过,“不要希冀男人会从一而终,哪个男人不迷恋新奇?你父亲这般风景霁月先立文书再行事已经算是好的,更有些连私生子都有了还两边瞒着,的确不是男人。”
严其华就不是男人。
大勇高低打量她几眼,“还真是三妞,都快认不出来了,”却又不焦急走了,“……这两天你如何不出摊?净心楼阿谁茶博士还问起你。”
如果严清怡去卖,一只起码一文钱。
薛氏也明白这个事理,数出十几文钱塞进荷包里,“好,咱娘俩一道去。”
可见是真的喝了酒。
倒是一起在升仙桥旁摆摊的大勇。
夏姨娘是青楼的清倌,她恋慕父亲才学情愿以身相许,父亲回家禀过娘亲后,将她接回府。
三十二三岁,恰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少顷严其华吃饱饭放下筷子,叮咛薛氏,“再给阿清做两身光鲜衣裳,女人家每天灰头灰脸的不成模样,” 又板着脸经验严青昊兄弟,“你们也老迈不小了,今后多做点扫地扫院子这类活计,不能甚么事情都希冀长姐。”
严其华越想越美,嘴巴几近要咧到腮帮子上了,直到用饭时,脸上笑容还没散,看往严清怡的目光亲热而温暖。
因为有了包子,午餐就费事。
曹婶子要筹齐截家的吃喝拉撒,还得照顾大美,可想而知会有多累。可家中大小五个爷们,个个都是甩手掌柜,家务事半点不帮手。
严清怡瞪他一眼不出声。
每天偷鸡摸狗算如何回事?
得好生养着严清怡,如果干活干到手糙了,还如何服侍官老爷?
“婶子拿着吃,这东西又不值钱。”大勇非常对峙,直到薛氏收下才松开手。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偷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