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传来郭蓉卧床不起的动静。
小郑子退下去,恨得牙根痒痒,内心直将罗雁回骂了千回百回。
“我如何辟谣了,那天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姓严的贱人飞扬放肆蛮不讲理。”
少顷,东次间的窗户暗下来,厅堂里却亮起来,再过会儿,烛光变得更加微小。
严清怡愣一下,随即脸上就带了笑,“好,我清算一下就走,不知几时出发?”
青柏无声地顺着树干滑下来,猫行至廊前,伸手自舌尖蘸了点唾沫,悄无声气地在糊窗纸上捅出个小洞,凑上去看。
夜色渐深,一弯新月高高地挂在墨蓝的天涯,清清冷冷,周遭繁星点点,似是多恋人的眼。
严清怡苦笑拦住她,“算了,不消你,净帮倒忙,那些东西都是姨母的,不过是摆在屋里图个都雅,我哪能擅自带走,再说我只那一只箱笼,那里盛得下这很多东西?”
要不是因为她,还能为甚么?
打发走蔡如娇,严清怡提笔蘸墨,给魏欣、何若薰及芸娘各自写了封简短的信,呈给大姨母看过以后,叮咛下人送了出去……
七爷瞧一眼窗外平淡的月色, “夜了,对着灯烛色彩看不逼真,等明儿再挑……罗雁回比来没写信来?”
有个丫环合衣躺在靠西墙的罗汉榻上。
“闭嘴,”陆致恼羞成怒,伸手将大姨母拨拉到一旁,“滚,你们都滚,我要安设。”“呼”地吹熄蜡烛,摸黑上了床。
七爷笑笑, “这小子,被拘了这么些年,终究撒丫子了,连主子都忘了。我没话交代他,就是想晓得他去了大半年,当初叮咛他的话想清楚了没有。”
小郑子梗一下,“没有, 就过年那会儿写信给爷拜年, 然后再没来信。爷有话交代他?”
双手一推,门悄无声气地开了。
郭蓉稍揣摩,很快觉悟过来,咬牙切齿道:“是她,是姓严的贱人!你说是不是姓严的教唆你来的?真不要脸,竟然想出这类下三滥的活动!我奉告你,趁早给我滚,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就等着我伯父抓你进监狱。”
梧桐树上已经长出了新芽,枝条被夜风吹动,摇摆不断,地上颀长的树影也随之飘摇不定,如果细心看,会在那一团黑影中模糊瞧出小我形。
青柏嘲笑声,“有句话叫做祸从口出,看来女人还没长记性,也不筹算听我的奉劝了。”顿一顿,又道:“老诚恳实待在家里,我饶过你此次,不然……”话音刚落,手里尖刀往前送了送。
彭姑姑定定神,更加往內间的门旁靠了靠,就听大姨母道:“送归去也行,只是我三妹还在东昌府,朱家的事情迟迟没处理,阿清总不能一人待在济南府?”
“女人胆识不小,”青柏还是淡淡的,将手里尖刀往前送了送,“郭振想抓我,他也得有阿谁本领,实话对你说,就凭严女人,她还没阿谁本领教唆我。只不过是有人感觉女人四周倒置吵嘴辟谣肇事,看不惯罢了。”
“也好”,大姨母核阅般打量她几眼,回了正房,不一会儿将四人的卖身契送了过来。
中间烛台上,灯烛调得极暗,收回幽幽微光。
青柏听出话音来,开口道:“我去槐花胡同跑一趟, 封了她的嘴?”
小郑子一边骂,手头上却没闲着,灌了汤婆子塞进阁房的被窝里,又沏了滚烫的热茶温在暖窠里,最后把窗子翻开,透了半刻钟冷气,才细心地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