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希月无助地停动手,哭出了声:“师兄,你的伤……如何办……”
十四现在是关头人物,把握了她身故之事的关头线索,又与岳参军等人有干系,还能带她从这丛林中出去,以是不管是作为柳希月还是作为十六,她都不但愿十四死。
是这具身材在这人间能感遭到的,独一的一点暖意。
“师兄……我替你包伤口……”柳希月看着他这模样,惊惧不已,慌乱地想去翻绷带与草药。
“没事的,师兄哪有那么轻易死。”十四轻声道,手背越擦柳希月的眼泪越多,只得持续哄道,“闭着眼睛睡一会儿吧,等你醒过来,我们就安然了。”
十四说得艰巨,却带了实足的果断。
在疆场时被她强行压下的惊骇、惊骇与不安,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一向紧绷的情感终究获得了开释。
鲜血渗入了柳希月的手帕。
他仿若一个被扎破无数个口儿的血人,满身都在流淌鲜血,柳希月看着,心口一阵阵抽疼。
四周是富强的丛林,除了他们单调的马蹄声,一片死寂,再无一点声响。
她靠着十四暖和的胸膛,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整小我混乱极了。
“嗯,师兄必然陪着你。”
十四就这么将小小的十六抱在怀里,用手背一点一点去蹭十六的眼泪,轻声哄着她。
这么颠簸的路,身上的伤口该多疼啊。
两人坐在暗探所的屋檐下,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一起吃。
十四是殛毙她的凶手,她本应当恨他,亲手杀了他,以报杀身之仇。
柳希月颤抖着取脱手帕,想要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污,可血污却越擦越多。
“没事的,再对峙一下,等练会了,就不会疼了。你乖乖练,师兄给你买糖吃。”
十四一张脸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赤色,他衰弱地坐在地上,艰巨地冲柳希月摆摆手,鲜血在他的位置缓缓堆积,很快就构成一汪小小的血泊。
两侧的青山,恍惚在炎热的夏季烈阳下,连同身后狼籍的马蹄声,兵士的嘶吼声混在一起,仿佛隔了层薄纱,让柳希月有一种置身梦境的不实在感。
十四轻声笑了,抬起尽是血污的手,用仅存的一点未沾上血污的手背蹭了蹭柳希月的脸庞,将她的眼泪抹去。
十四仿佛发觉到了她的情感,出声叫她:“十六,陪师兄坐一会儿吧。”
十六每次得了十四的承诺,都听话地擦干泪,抽泣着持续练。
胸腔中满满的酸涩与痛苦几近将她淹没,堵得她喘不上气。
一根叠着一根,仿若刺猬的尖刺。
可十四却又几次三番,不顾伤害救了她。
柳希月实在没法对身后这个用血肉替她抵挡箭矢的男人,生出刻骨的恨意。
“师兄,我们还能活着逃出去吗?”
“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柳希月鼻尖发酸,喃喃道,“师兄,我不想你死……”
柳希月与浑身是血的十四并骑一匹军马,在逃聚散源镇的官道上飞奔。
十四没有答复,或是说他已没有力量答复。
在那艰苦得没有一丝滋味,尽是伤痛的回想里,柳希月竟品出了几分温情与期盼。
她现在的角度,脑袋稍向后仰仰,便能瞥见十四背上的箭羽。
他缓缓说着,血液从他口中一点点溢出,看得柳希月触目惊心。
再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柳希月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模样,伸手想要去扶,却不知从那边动手。
柳希月的眼泪不受节制地蓄满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