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卓拍了拍沐云风肩膀,将赵大虎的尸身抱了下来,他叮咛祥儿去买了副棺材,又将买了的酒菜摆在灵前,和沐云风一起将买来的纸钱丢进火盆里。
“我猜也是你们。”赵大虎守在棺木旁,正在火盆里丢着纸钱。
沐云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敲了几声门。见院内没有应对,门也没锁,便排闼进了院子。
“痴儿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门东。”
这再有本领的人,如果坏了端方,不免要背上一个离经叛道的帽子,终究也难逃一个天下共诛的了局。
这就像是一场梦,赵大虎的脑袋里还是一片苍茫,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他却不晓得这仇向谁报。老爹是被银剑卫杀的,他能去找银剑卫报仇?不能去找银剑卫报仇,那他能去找沐云风报仇?更不能,老爹是为了庇护沐云风被杀的,他去找沐云风报仇,老爹在天之灵也不能安眠。
在白云山庄,阻银剑卫办事者——杀无赦,就是端方,一条白云三州大家都得守的端方。
“燕大哥,我想去给赵老伯报仇。”
“大虎啊,你爹死得不冤。”
晚风吹起赵家门口的白灯笼,轻飘飘浮在半空,像一只幽灵。
沐云风点了点头,回身便要走,而燕卓在原地愣了一会,看了眼赵大虎,模糊感觉他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晓得是那里不对劲。
“我晓得你内心难受,赵老伯为了我们被银剑卫杀了,赵大哥是以他杀,但只杀这一城里的银剑卫有甚么用,白云山庄有上万名银剑卫,我们杀得完吗?你晓得赵大哥为甚么会他杀吗,因为他晓得这仇他报不了,杀人的不是人,而是这白云山庄的端方,你想报仇就得让白云山庄把端方改了。”
燕卓看着沐云风,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怜悯,他晓得沐云风心机纯真、疾恶如仇,但这疾恶如仇的脾气如果不加管束,走上以杀止杀的歧途,不免会走火入魔。
北风哭泣,像极了小孩的哭泣。
他想起小时候,每当本身哭闹,老爹便吐烟圈逗本身,一行泪终究落下。
——就像是贰心头的恨。
本身为白云山庄守了十多年的城门,到头来亲爹被银剑卫杀了。
端方排第一,本领排第二。
“笑话啊,笑话!”赵大虎看着应龙城坚毅的城墙,嘴里喃喃道。
“你只杀人对这世道有甚么用,你杀了这百余个银剑卫,这世道不会更好,你只会让这人间多一个杀人魔头,你会上被白云山庄通缉的你晓得吗?”
“如何报?”
赵老伯的尸身是赵大虎用牛车拉回望龙城的,那老牛赵老伯喂了七年,或是晓得仆人已不在,两只巨大的牛眼睛一起上都泛着一层泪光
这句话像根刺一样扎在赵大虎心头最柔嫩的部位,他是应龙城的都统,他当然晓得白云山庄的那些端方,照端方他爹死得一点也不冤,停滞了银剑卫办事,确切该死,但那是他爹啊,一个耳顺之年的老头,一个养了他二十多年盼着抱孙子的老头。
赵大虎的眼睛里也有泪,未几很多,方才好把眼眶填满,流也流不出,咽也咽不下
“没了,烧没了,你们去买一些吧,趁便买点酒肉,我想吃点东西。”
等沐云风等人买了纸钱带了烧鸡、馒头、烧酒返来,一排闼,正看到赵大虎吊在房梁上,就像赵家门口的那对白灯笼,轻飘飘浮在半空。沐云风圆瞪双眼,喘着粗气走到赵大虎面前。他看得逼真,赵大虎一张脸涨得像块猪肝,但脸上并没有痛恨,只是有一些苍茫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