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福身向那少年一礼,又恨恨瞟了眼我,顿脚道:“走!”两个小婢从速从地上爬起,无穷感激的向那少年仓促一礼,紧跟着那孙蜜斯而去。
掌柜顺着这方向看来,见到贺兰悠怔了一怔,见到我时呆了一呆,似是明白了甚么,苦笑着一边擦汗一边向我们走来,呵腰道:“两位客长,您看这……可否换个位置,为表歉意,这顿算小的请了……”
那孙蜜斯见他开口相护,更是愤恚,尖声道:“那丑女只配坐在厨下吃剩食,哪配在这堂堂荆州府第一酒楼里高踞华座?没的倒了本蜜斯的胃口!”
我浅笑看着孙蜜斯错愕欲死,捂着只剩白绸长裤的屁股,眼泪滚滚而下, 悠然拍了鼓掌,找了个位置坐下。
满座瞠然。
两个婢子被这连续串的窜改惊得反应不及,听我叮咛也不及多想,端了菜就往那孙蜜斯处走,那孙蜜斯在桌边坐了一会,回过味来, 越想越怒,神采忽青忽白,自发丢了大丑,袖子一甩,啪的一声将小婢们端来的菜一古脑推倒,哐啷啷碎了一地,碎瓷剩菜飞溅中,她恶狠狠猛的站起:“寻我哥哥来经验你们!”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子撕裙露裤,其震惊程度当可对比发明荆州府的当红头牌们全数都是纯洁节女。
我和贺兰悠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瞥见算计的精光,点头一笑,我道:“戋戋位置…。”
目睹那两个孩子哭得不幸,说到底,虽有些狗仗人势,毕竟无辜,年纪又幼小,何忍见她们如此受欺?正要出语禁止,却听得身后有人微微一叹,悄悄道:“虽是对方不是在先,然此举好人清誉,毕竟有伤二位阴德。”
我此言一出,孙蜜斯前冲的势头生生顿住,转头瞥见世人忍笑得很尽力的神采,神采红一阵白一阵,一时却找不到东西来遮羞,转目瞥见两个小婢惶恐的跟着本身,当即大吼:“桃红柳绿,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脱下裙子给我换上!”
孙蜜斯羞愤得满面血红,尖啸:“我和你拼了!”张牙舞爪向我扑来。
那少年见我卑躬屈膝,眼底本闪过绝望之色,见到这女子如此放肆,顿时眉间怒意升起,伸手便要禁止。
人一下楼,刚才的严峻难堪氛围顿时活出现来,便有人拿那刚才之事讽刺得乐不成支,也有人美意,端了酒杯过来道:“两位,你们也忒胆小了,获咎了这荆州霸王了,听老夫一句劝,趁人还没来,从速避一避吧。”
眼看她扑至近前,我不急不忙悠悠一笑:“孙蜜斯,您还真是个不开窍的,这都甚么时候了,您还顾着难堪我?还不从速把裙子换了,当真要只穿亵衣满酒楼跑给人看吗?”
一件纯白隐葵纹素缎披风如云般飞起,呼的一下超出我的头顶,直直飞落在孙蜜斯身上,广大而柔嫩的面料缓缓垂落,恰好粉饰了她残破的裙子。
这番话说得利落如珠清楚干脆, 句句如刀似剑,挖苦刻毒已极,我心中惊奇打动兼而有之,更有些佩服这冷酷少年竟然有如此聪明的口齿,想到此处心中一动,模糊感觉仿佛有位故交也有这般的敏捷与锋利,一时却又想不清楚。 目睹他转目间豪气模糊,微带肃杀,淡淡的清华毓贵的郁色里,竟平生锋锐之气。不由微微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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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倒胃口你就归去,我倒感觉你比那位女人倒胃口多了!”那少年接得缓慢,字字如冰,浓长的睫毛一掀,冷电似的目光直逼那孙蜜斯:“晏子身锉,一代贤相,无盐貌丑,千古贤名,昔楚以貌取晏子反受辱,宣王以德敬无盐终得益,天下无人不知,不太蜜斯想来是不读书的,不知以貌取人者鄙,鄙人鄙人,大胆建议蜜斯,有这酒楼耍威风的闲工夫,不如回内室刺绣针黻养性修心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