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三个字,他的笑声俄然收了,腔调一变成狠厉沉着,幽幽的看着我,月色下乌黑的牙齿闪着狰狞的光,望去如同待噬的饿狼。
似是俄然想起甚么,忧色俄然敛了,目光一沉,紧紧看着我:“刚才我醒来时,模糊听得有鼓噪之声,传闻回鸾殿那边出了事端,是你干的?”
他嘲笑,神情里亦有害怕,还是的悍但是凌厉,目光却已从先前的炽热转为幽冷,微微倾着头,看我。
和不晓得从那里冒出来的徐景盛。
他偏了偏头,细心看了我半晌,似在揣摩我的言语神情,很久,扯起嘴角:“大言诳语我听的多了,一概笑话论之,不过明天我倒感觉,以你的稳沉冷狠,一定是打趣呢……”
我一字字清楚的接下去:“本日之事,死仇已成,今后再无姐弟之义,只要不死不休,当今你已没法再动我,然我也杀不了你,但我们之间的事,老是要告终的,如此,你可敢与我立下赌约?”
他不笑了,皱眉看我:“你想说甚么?”
晚风起了,月色自天幕深处遥生,寒光远远射过来,映着我矗立得直直的倒影,表面里勾画一丝软弱也无的果断,我的声音比那月更冷上几分:“朱高煦。”
笑声里,朱高煦似是好笑得不能自抑,连话也说不完整:“好好……好大的口气……哈哈……哈哈哈哈……就凭你?”
微微一笑:“那样,对你来讲,必然比死还痛苦吧?”
“你被仇恨烧昏了头吗?怀素?”
他身形一僵。
半晌,狂暴的大笑俄然响起,惊起宿鸟无数,扑啦啦冲上星光闪动的夜空。
但是我发感觉出那秀冷神情里微微的愤怒,正如他语气里如水的寒意:“怀素,你怎可率性如此!”
举袖拭了额间豆大汗珠,我喘气少顷,渐渐向流碧轩走去,尽量选了保卫薄弱的僻角处走,我这副狼狈模样,不想被人瞥见。
我微微一叹,目光一掠,林外还是无人,略一沉吟,手腕一振,银丝刷的被我抖成剑似的笔挺,寒芒一闪,遥遥指向劈面的朱高煦。
院内很温馨,静到风定了,犹听到花落的声音,夜虫仍然在鸣,却更加感觉这院子无穷空幽。
长直的银丝稳稳的指着朱高煦的咽喉,我笑:“你不配我寻死觅活,更不配我罔顾性命与你相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急甚么。”
我嘲笑:“你若杀了徐景盛,这个世子位,你也永久别想了!”
我牵起一抹寒洌的笑意:“死。”
也未几留,回身便走。
他夙来清冷,此时也不由忧色上脸:“你从那里得来?”
直到出了林子,我的盗汗才忽的一下冒出来,立时湿了满身,断了的指骨的疼痛此时才被我省起,更加难耐,我靠在墙边,咬咬牙,左手握住右手,手指用力,黑暗里响起极纤细的咯嚓轻响,被扭折的指骨已被我生生复了位。
他毫无防备的冲到朱高煦面前,直指他鼻尖,气得连手指都在颤抖,声音仿佛自齿缝里挤出:“你……你怎可如此无耻……”
我面色安静,手腕坚如盘石:“你如许的人,必定野心勃勃,视霸权伟业为平生胡想,而我和你赌的,就是要让你的梦十足在我手中破裂,我要你跌落,趴下,被踩至泥潭,长生不能挣扎得出。”
“我晓得因为姑姑,你对徐王妃心有怨恚,可毕竟她是你的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