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昕却仿佛全然健忘了统统不快,笑嘻嘻的看我:“怀素,你去哪?”
娘舅寿辰那天,我再次见地到贵盛斑斓,豪族风骚的豪侈场面。
我眼睛一亮,喜笑容开:“对对!张孝祥,一首念奴娇过洞庭,写得欲舞飞天入迷入化,娘舅一代名将,也只要张孝祥的词风,方配得起他的赫赫威名。”
我想,我是多虑了,不是统统的痛苦都必须躲藏,统统的浅笑都深蕴哀思,起码这一刻,我一向经心保护的幸运,不就如同晨间新摘的带露的花,正新奇盛放在我面前?
我却不知,本来幸运,亦曾回光返照。
不过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明天这般好神采也难讲就是痛改前非,我得防着。
沐昕眯起他那双澄彻的眼,歪歪头看了看我:“你也懂诗词?”
勉强勤奋了月余,作了副山川,用笔疏朗,淡墨皴染,画上一泊碧水,波平如镜,水上一叶扁舟,舟上一人负手而立,衣袂飘飘,意态萧洒逼人,舟末船娘弯身持桨,含笑眺望远山模糊,神情灵动,直令人觉似可闻欸乃之声。
素净的红毡毯一向铺到正门以外,门外骏马香车软轿官轿停了好几里地,来往人流络绎不断,院内设彩幄锦棚,陈放各级官吏名流奉上的寿礼,几个师爷在棚中登记来客礼单,手腕酸了都没空歇息,唱名的礼宾清脆的嗓子已微带沙哑,也难怪,从早喊到午,还得声音悠远顿挫顿挫,也真不轻易。
又是沐昕那小子,他前次的苦头还没吃够么?又来挑逗我?
娘看了说好:“远山分碧色,舟从天上来。”
世人对寿字啧啧称叹,欣羡之意现于言表,沐家建国功臣,赐镇云南,在本地权势熏天,威名赫赫,娘舅又是今上诸义子中最受宠嬖的一名,他自幼由马皇后扶养长大,交谊深浓非等闲可比,他的生辰,别说云贵本地高官纷繁拜贺,便是都城权贵,也来了很多。
娘怔了怔,忽道:“你是你,我是我,你的画若丢人,我可不熟谙你。”
写完晾干,偷笑着卷起,连娘也没给奉告,我要给统统人一个欣喜。
沐昕撇撇嘴:“书那里没有?你阿谁乌鸦别院会没有?”
我被惊得一跳,转头看去,暗叫苦也。
我摆摆手:“还不是怕给你丢人么。”
不得不说,这小子不怒发冲冠的时候,还真的看起来挺扎眼的。
我撇撇嘴:“头是要叩的,礼也是要备的,沐家富可敌国,金珠宝玉的太俗气也没意义,娘,你说我送个甚么好?”
沐昕手一张,拦住我:“怀素,如果你要去爹爹书房,我就劝你不要去了。”
我故作苦思状,偷眼瞧沐昕神情,他公然被骗,很快接口:“张孝祥嘛,爹爹喜好他的词,豪放旷达,派头开阔,爹爹总说,千古词豪,唯张与苏。”
这小子明天倒驯良,我内心嘀咕,转性了?前次那过后我还传闻他被娘舅禁足了呢,竟然一点也没迁怒我?
娘扬扬眉,笑容里有一丝玩味:“我觉得你向来不会在乎别人的嘲笑。”
我有点愤怒他的轻视,不过想到想要的动静即已获得,何必和这小子普通见地:“不懂不懂,胡说罢了,它认得我,我不识得它,既然娘舅不见人,我便归去了,告别告别。”
便想了去娘舅书房,看看他常日都看些甚么书,挑了他爱的书上的句子,娘舅定然喜好,主张盘算,便瞒了娘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