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青莲端着一只木盘出去,盘子里盛着一碗米饭,几碟小菜,她体贴道,“少爷,您一整天都水米不进,打了败仗,受了封赏,都是功德儿啊,您如何如此难过呢?”
一如当年的魏璎珞,蒲伏于冰天雪地中,望着他与尔晴并肩拜别的背影,六合倒转,心死如灰。
“少爷,这不是你的错,是造化弄人……”她只恨本身读书少,竟寻不到妥当的词来安抚他,只能说这些没用的话。
储秀宫内,弘历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女子。
她心中实在有些猎奇,因为傅恒一贯清心寡欲,权财美色,全不放在心上,外人都说朝中这么多人,唯他难以拉拢,因为没人晓得他想要甚么。
“少爷……”青莲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他痴,还是说他傻,最后只能悄悄一叹,“少爷,你醉了。”
青莲惊得肝胆俱裂。
傅恒没应,他闭上双眼,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傅恒沉默不语,举起手中酒盏,一饮而尽。
夜深人静,富察府内。
青莲摸索道:“少爷想要甚么?”
世上太多事,当时不感觉,过后想起,才感觉悔怨。
这话李玉不知该如何接,只能静肃立在一旁。
“人皆有妒……”弘历缓缓将这词放在舌尖咀嚼一番,俄然问道,“……如果有小我,向来不在乎朕去谁那,不在乎朕对谁好呢?”
青莲松了一口气,见他如此,又悄悄感觉心伤,不由得走近他,手指头伸了又伸,最后还是情怯的收回身后。
魏璎珞脸上一丝情感颠簸也无,没有瞥见恋人的高兴,也没有瞥见仇敌的气愤,无动于衷的就像瞥见了一颗路旁石子,一朵水畔白花,极其平平稀少的一瞥,便收回目光。
青莲看着他,俄然抬起手,指尖一片潮湿,不知为何,她也哭了起来。
小嘉嫔被罚紧闭,现在刚好一个月,因恐得宠,衣带渐消,生生瘦了一圈,冷静抽泣的模样,看起来极其不幸。
“……是。”傅恒见贰情意已决,只得深深叩下:“主子伸谢皇上隆恩。”
四目相对,又缓慢错开。
魏璎珞三个字是家里头的忌讳。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弘历叹了口气:“好了,起来吧。”
弘历拿起牌子,拇指摩挲上头的令字,淡淡道:“当年在长春宫的时候,傅恒就对令嫔非常照顾,他上了疆场,想必令嫔也经常牵挂,若晓得他安然返来,自是放下心头大石。”
酒水一杯又一杯,杯子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皇上,臣妾晓得错了。”她跪在地上,哽咽道,“非论您如何罚都好,只是别不睬嫔妾!”
“我还没那么猖獗。”傅恒苦笑一声,将头一昂,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直至最后,我还是说不出口……”
青莲听到这里,吓得盗汗淋漓。
桌上的烛火烧尽了,当青莲换上新蜡时,傅恒的声音在她身后朦昏黄胧响起,他似做了一个恶梦,乃至于眼角带泪,那一滴泪水蜿蜒而下,他梦话道:“姐姐,我好悔怨……”
采仗自傅恒面前安闲而过,留下傅恒在背后,明显春光明丽,却如同身处冰天雪地。
他明显甚么都还没说,弘历却似发觉到甚么,本来的高兴之色就渐渐褪去,淡淡下旨道:“传旨,富察傅恒封一等忠勇公,赐宝石顶、四团龙补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