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把田螺扔进沙锅,丢些葱段,姜片,搁些辣椒,撒把细盐,开锅一煮,便是水煮田螺,平淡鲜美,脆嫩爽口,配淳淳黄酒最好,或者用竹签挑出螺肉炒春季的嫩韭菜,拌在香米饭里,更是异香扑鼻。
龙井笑道:“傻狍子就是傻狍子,只认一个吃,好了,别再插科讥笑,速速供奉罢!”
龙井一招手,四个甜睡着的孩子平空漂泊出来,个个紧闭双眼,面色惨白,眼窝深陷,脖子上生着老鼠疮。
我一时也胡涂了:“我说的也是夜宵啊?沫苡女人也怪辛苦的,还要巡夜,还要给神灵供奉夜宵。”
我忙道:“姐姐此番互助,伸谢还来不及,怎会怪姐姐,可常远哥哥亦是怪模怪样,可也是姐姐筹办的么?”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龙神爷,余替二公子问候龙神爷安,先行辞职了……”
我俄然很盼望常远能和沫苡有一段天仙配似得情缘,说不定,先人还能一向传唱下去呐!
龙井道:“说是夜神,职位倒不算高,跟凡世里打更的倒差不离,沫苡才替了上一名夜神,新官上任三把火,急于表示也是有的,只不晓得它跟常远有没有缘分了。”
本日里没甚么活计,我又与小三子结伴出来摸田螺,倒瞧见大柳树上面,有个大人也在摸田螺。
沫苡神采绯红,道:“少来乱嚼舌头。”便对我抱愧的说:“梅菜,怕你起疑,没敢奉告与你,姐姐稍稍用了些神通,教你变成了我说甚么你便信甚么的模样,可莫要怪姐姐。”
本觉得大仓会满口承诺,不料它竟面露难色,似是舍不得粮食,但偷眼瞧瞧龙井,又只得一咬牙应了,实在好笑。
“蠢货!”龙井怒道:“吃了孩子骨髓,只能变妖,不能成仙了,老君眉此般乃是勾引与你,也只要你会信。”
要说我最喜好的,还是爆炒田螺。
“是夜枭……”
“你真烦,都跟你说了那是夜枭,不是夜宵……”
走近一瞧,本来是紫玉钗街的一个败落公子,叫李鸢。
“那几个孩子都是家无隔夜粮的,如果你肯将偷来的粮食分给他们几家,本神也便不与你计算了。”龙井一本端庄道。
龙井一愣,捂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哈,夜宵?是夜枭!”
我想起沫苡女人,忙问:“沫苡女人本来是夜神么?夜神是做甚么的?”
猪油爆香葱姜蒜末,哗啦啦倒入剪了口的田螺,翻炒翻炒,入料酒焖一焖,再投入辣椒,撒些白糖酱油香油,加半碗净水咕嘟咕嘟,收了汁,撒些盐,便是口味绝佳的下饭菜,顾不得脏手,拿起一个连汁带肉刺溜一口嘬进嘴里,烫了舌尖也顾不得,又香又辣又鲜,可大大过了嘴瘾。
春日一暖,田螺纷繁从泥里爬出,此时田螺肥美,是食用田螺的最好时令,孩子们也都晓得: “腐败螺,肥似鹅”。很多我们般般大的孩子来河边且玩且摸,热烈极了。
田螺可卤煮了做下酒凉菜,亦可爆炒了做下饭菜,如何做如何鲜香。
我闻言忙跑到龙井身边,龙井一挥袖子,我面前一花,已然到了龙神祠中。
宅子里果树倒是很多,春季我们常去摘白果。李公子家虽穷,倒很风雅,园里的果树一成果,总唤我们这些孩子去摘了吃。我和小三子年年也摘过很多白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