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初八年,夏初。
吏部尚书夏焱再请致仕,女帝首肯。吏部侍郎谢逐升任吏部尚书。与此同时,监察御史王绪上书,弹劾礼部尚书杨谨和结党营私受赃枉法,连累出一大堆同谋,杨谨和与其翅膀,包含凤阁两位顾命大臣在内的十数人皆被撤职,下镇抚司诏狱,交由锦衣卫批示使陆珏拘讯科罪。
没想到提及谢逐的神通,贺缈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就是东郭彦?”
夏焱致仕,杨谨和被撤职,谢逐名正言顺成了凤阁第一人、大颜首辅,朝中再无一人有贰言。
“方侍书不必过于担忧,固然畴前诏狱刑法残暴,但陆大报酬官刚正,接任批示使以来数次昭雪冤狱。只要方大人未曾做过,必不会强加罪名。方侍书一片孝心本无可厚非,但如果乱了分寸,怕是适得其反。”
正想着,身后却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一转头,看情来者何人时,眸色顿时亮了起来,仿佛瞥见了救星。
她原觉得问出这些题目刁难谢逐的,必定是杨谨和那一派的人。
薛禄在她身侧弓着腰,难堪地直打转,“方侍书,你也该当晓得,陛下为了这个案子已经几日没有好好歇息了,现在好不轻易睡下,当真不能见您……”
他看向不远处跪着的方以唯,声音降落,“方侍书这是如何了?”
玉歌在一旁看得悄悄翻白眼。
谢逐在內侍的引领下走近,一身玄色缂丝朝服,衬出颀长矗立的身形。胸前绣着振翅欲飞的白羽仙鹤,腰间系佩金饰鱼袋,行走间安闲不迫。
作为谢逐的忠厚黑粉,玉歌忍不住插话,“陛下,这醉蓬莱的擂台是您替谢大人设下的,谢大人暗中行此举无异于欺君,您就没有半点芥蒂吗?”
远远的瞧见他,薛禄赶紧扬起笑迎了上去,“首辅大人,恭喜了!”
“天然是尚书大人。”
方以唯低着头, 越想越觉着好笑,被贺缈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含章殿偏殿的厢厅里,窗前已经放下了银钩上的紫棠轻纱,外头略有些刺目标日光透太轻纱漏出去,却似月光普通温和。
身着练雀官服的方以唯垂首跪在阶下,面色丢脸。
若真计算,杨谨和一案皆因谢逐而起。虽是咎由自取,但毕竟连累了她父亲下诏狱。诏狱是个甚么处所,锦衣卫又是个甚么手腕,古往今来入诏狱的重臣又有几个能活着出来?
此番动乱,凤阁大臣仅剩下三位。两位是旧臣,因和杨谨和有旧怨被打压已久,平常低调行事,以是此案并未被连累。最后那位,便是新上任的吏部尚书谢逐。
方以唯也忍不住翘起嘴角,调子都比平常轻巧了很多, “世子觉得谢大人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墨客,成果瞥见那片被羽箭穿透的叶子,陛下您是没瞧见,他神采都变了!恨不得满大街找个地洞钻出来!”
薛禄唉了一声,回身往殿内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