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玄笑道:“本日衣衫不整,浑身风尘,待洗漱后明日再来拜见阴伯父,愚先找个堆栈住下。”
阴友齐指着吹笛图道:“安玄,此图尚少一诗。珍儿看过画作以后提出,想存候玄为之题诗,为画增色。”
杨安玄与阴敦并肩而立,长袖飘飘越显风神如玉,两岸妓楼上的女子瞥见无不为之倾倒,挥脱手中团扇娇声呼喊。
杨安玄谢过,又将来的路上到襄阳拜访郗刺史,到东林寺拜见慧弘远师,被大师收为俗家弟子的事提了提。
阴敦没有持续前行,而是领着世人分开御道折向东,门路逐步收窄,繁华热烈却涓滴不减。
阴敦事前获得杨安玄本日到来的动静,在朱雀门外等待,老友相逢分外欢乐。
阴敦侧过甚,看向杨安玄的脸。灯光下那张年青的脸闪烁红光,眼神还是清澈,带着赏识、高兴,淡淡的笑意闪现在唇边,一如既往。
阴敦沿途指导着道旁的飞檐翘脊先容着,哪家是虞宅,那边是顾府,多是孙吴时的王谢望族。
阴友齐脸上闪过一丝痛色,随即伸手抚须粉饰,道:“珍儿为了阴家捐躯甚大,这两分红利算是赔偿了。敦儿,你去书房案上取珍儿两幅的小像来。”
品着茶,杨安玄将阴氏父子分开棘阳后产生的事情说了说。
这曲《送别》被大哥在妓楼传开,建康城外长亭外到处都是《送别》声。
杨安玄查颜观色,猜想八成与阴慧珍入东宫有关,此事本身实在不便多言,端起茶盏当真喝茶。
画师的技艺高深,画中人儿栩栩如生,杨安玄的脑海中仿佛又有那空灵的笛音在回荡,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看着衣衫飞舞的女子,闻着甜甜的脂粉香,听着动听动听的弦歌,胡原早已目炫神迷,醉在秦淮河的风情万种当中。
面前的场景如同水下的幻影,摇摆闪动着。没有人会想到灯火终会燃成熊熊大火,将面前统统化为虚无。
不说张锋,便连胡原也看得目炫神迷,杨安玄也带着赏识的目光打量着繁华地帝都。
如同那句“雪输三分白”一样,阴慧珍被诗句震惊心弦,一遍各处轻声吟诵,直到泪流湿襟。
沿御道走了三里过太社、太庙,再往前便是百官地宅舍了。
杨安玄听出阴敦话语中的不满之意。这也难怪,公孙河算是借阴家之力才得以升品,然后在阴家需其互助时却袖手自去,短视薄情之人谁会喜好。
后院,阴慧珍看到了送来的画卷,上面新题的诗句。轻声朗读着“会向瑶台月下逢”,阴慧珍愁怅的面庞绽放出笑容,她晓得这是杨公子为她所题。
唉声立起,阴敦苦笑道:“国子学名存实亡,百余生员多数恶劣不堪,朱门后辈骄奢成性,像愚这类出身次等家世之人在国子学中颇遭轻视,有的人则恭维奉迎朱门子,以求得利。”
御道两旁开有御沟,沟岸植槐种柳,房舍沿沟伸展,遍及官署府寺。各种店铺鳞次栉比,招幌有如秦淮河上地帆船,密密麻麻。
画像长约三尺,一幅绘着阴慧珍踏雪寻梅图:画中人儿手持红梅,肌肤如雪,转头浅笑甚是娇媚。侧旁空缺处写着一行字,“雪输三分白,梅逊一段香”;另一幅是吹笛图:阴慧珍跪坐于地,横笛在唇。
杨安玄笑道:“必定少不了向阴伯父请益。”
杨安玄暗自赞成,姜还是老的辣,糖霜暴利,必遭人垂诞,等阴慧珍进了东宫,便没有人再敢把主张打到糖霜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