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杨府皆闹翻了。
屋内极静,杨钰沛方才话一向在他脑中回旋,遣散不去。
“出去,滚出去——”
她瞧着主子并无反应,咬了咬下唇,悄悄退下。
婢仆跪了一地,纷繁求主子莫要动气,将近分娩,真怕动了胎气。
宵院婢仆道阿郎已歇下,试图将杨钰沛拦下。
杨钰沛未语,亦未转动,全当耳旁风。
霹雷——
多年未上朝的杨知庆,竟然拿着李重俊写的和离书一瘸一拐亲身登上朝堂,向圣上与韦后禀明启事,道太子妃与太子反面已久,公开里已经暗里和离。太子疏忽君上,并未奏请圣上与太子妃和离一事。
“情值多少钱?能换命?能保我杨氏长青?”
“都出去。”
她昂首看杨知庆,他已靠在边上气喘吁吁,甚是辛苦。
韦后纵使有再多不甘也只好忍下,毕竟本身女儿长宁公主是嫁作了杨氏媳妇的。
那是他的妻啊,结婚当夜他承诺只爱她一人,终究却为他杨知庆容忍了平生的妻啊……
一声巨响,再无声音。
杨知庆巧舌善变,多名朝臣连连拥戴。
将近古稀之年,回顾旧事,痛心疾首,老泪纵横不过如是。
屋内一具老躯从榻上摔下来,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涓滴没有转动,时候仿若停滞了。
婼娘一杵,语气愈发娇嗔,“阿郎……”
“出去!”
杨知庆缓缓展开眼,直勾勾地盯着挺着大肚子的女儿。
珏院,阁房。
“让她出去——”
世人颇慌。
婢仆不得已退下。
杨知庆握拳敲了敲榻,憋着气沉着声道:“耳朵聋了?”
“是时候该用膳了。”蕊儿点头,回身去传膳,主子迩来用膳主动,一心一意放在胎儿上。
哀思万分的杨钰沛径直冲到宵院。
他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将她的名分也夺走?生不能同床,死不能同穴!
杨钰沛体力不济躺在床榻上,面色极差。
杨家行事勇敢。
圣上看着年老龙中的老臣,大手一挥,不再究查。
…………
杨钰沛遂夺门而入。
屋外的婢仆踌躇踟躇,因着方才之事尚心惊胆战,但终究还是谨慎翼翼出去探究竟。
“啊——”
圣上看此景象正筹算作罢,却遭韦后插嘴,究查太子妃欺君之罪。合法圣上摆布难堪之时,承平公主为太子妃说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拿杨氏一族说事,有理有据。
是啊,他这辈子做得最悔怨的事,何尝不是娶了她……害她在杨府苦了大半生。
杨钰沛哪管得了那么多,只觉现在身为杨家人的确是莫大的哀思,她深爱她的丈夫,杨家却生生将他们一分为二,撇个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