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老道问如何了。爷爷指了指那口石井,转头勉强笑道:“我之前见过这口井,在梦里头。过了这口井,我就跟到我娘老子归去咯。”
眼看时候不早,茅老道有些心急,也得空去思虑这些了,只想尽快找到陈美凤的尸骨。他从兜里翻出昨晚我奶奶的条记,看了好久,还是毫无线索,忍不住叹了口气。
茅老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我了解一场,自是缘分。我曾说过,‘天道承负,父债子偿’,凡事皆有因果。世人或能卜其果,却何尝能解其因。这是你曾家的命,旁人佐不来的。我不是妙算,你若信得过我,等其间事了,可听我一计。此计或能保你曾家高低一甲子承平。天道来去,一甲子后,我门徒自会再来找你们。”
爷爷虽心有不舍,但也能够了解,只悻悻地不晓得说甚么好。
茅老道常说,凡事有因必有果。他在离小村落不远的山涧,见到太爷爷和过水村先人的头颅,是否当年过水村和山脚下这座叫石磨村的荒村,产生过令人没法想像的悲剧?
深潭水源来自东面山崖上的一道流瀑。流瀑两侧的绿荫中,掩映着几间破败的土屋。
山涧水深,两人不敢冒然下水,只在岸上扒着灌木丛一脚高一脚低地往上游走。绕过对岸大山山脊,面前俄然变得开阔起来。山涧上游,是个三面环山,周遭近百米的深潭。
爷爷从屋里把门翻开,见茅老道手拿灵牌,冲他点了点头,内心莫名地冲动。他遵循茅老道的叮咛,先点了三支香插在香炉里,见卷烟垂直向上,并没有向棺材飘去,这才撬开棺材钉,用白烛去化棺盖与棺身合缝处的黄蜡。然后两人同时使力,将棺盖移到一边。
茅老道拿起此中一副,掸去上面的灰尘,小声读道:“故显考陈公讳丰年之灵位。”爷爷心中窃喜,觉得这土屋就是陈美凤的老宅,问茅老道其他灵牌里有没有陈美凤的名字。
茅老道眼睛一亮,拉着他快步往石井方向跑去。爷爷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闭上眼,凭着影象在石井前的三间土屋间盘桓。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展开眼,非常必定地指着右手边贴着门神的土屋道:“是这点。我记到我进了门,这屋头就变咯。”
荒村?爷爷立马想到出魂时看到的小村落,内心的不安愈加激烈。
这时候,他看到爷爷眼神浮泛地望着不远处的一口石井,神采煞白。
茅老道开打趣道:“你怕甚么?我又没说那是义庄。不过话说返来,如果是宗祠,没传闻过还能把棺材带出来的。这就奇特了……”爷爷见茅老道喃喃自语的,也就没理他。
爷爷想起之前拆的土庙,下认识地就往身后看。
山路仿佛到这里就消逝了,一大蓬波折拦在他俩和村口那面灰扑扑的木牌中间。
爷爷清算表情,和茅老道相携着往山脚下赶。邻近中午,两人下到山脚,果然看到一条山涧横贯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山坳里。爷爷心不足悸,偷眼瞧了瞧山涧对岸,没有出魂时见到的芦苇丛,也没有那座桃源般的小村落,有的只是稠密的树林和散落的大块山岩。
他放下心来,转头问茅老道如何没看到村庄。茅老道说不急,得沿山涧上游再走一段。
爷爷摇点头,随口问他如何会晓得石磨村的事。
茅老道带路,从不易发觉的林间巷子上去,爷爷紧随厥后。两人从水流湍急的流瀑下穿过,衣服全被打湿,冷得牙关直颤。阳光仿佛也不太想帮衬这里,只在深潭中心留下一圈青红色的光斑。爷爷看着更冷,干脆脱了湿衣服,光着膀子持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