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安家派来车马,将她接回了护国公府。给她做新衣裳,为她调度身子,然后她梨花带雨哭着祈求她:“我不肯意嫁给那小我,请你以安家女儿的身份,替我嫁了吧!”
村长带了媒婆出去,媒婆问:“谁是花畹畹?”
母亲不敢问,媒婆也不让问,村长催促着快点促进这桩买卖,好趁早拿到此中的佣金。母亲只能哭着给畹畹找出一套像样的补丁少点的衣裳换上,给女儿梳整齐了头发,然后一别两宽,天涯天涯,便是天上人间。
等他入殓,她被安家人送到了管家刘清的乡间故乡。安念熙每月都付给刘家五两银子作为她的糊口费,在阿谁百口人一年都花不上一两银子的乡间村庄,每月五两是天价,但是刘家人却并没有善待她。她在刘家做牛做马,干尽粗活,缺衣少食,受尽折磨,又是安念熙救了她。
母亲已经因为父亲的死哭懵了,讷讷地点头。
护国公府已经乱作一团,长房嫡孙安沉林已经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油尽灯枯近在面前。
安念熙于十年前便可嫁给蓟允秀,因为爱情她将母范天下的机遇拱手让于花畹畹,可见她并非迷恋繁华的女子。她的入宫必然有逼不得已的苦处,花畹畹老是在内心替安念熙分辩。
这十年,她是冷宫里的活死人。
一场急雨囊括了冷宫,院子里那棵枯萎的梨树落了一地残枝败叶。
如果不是她向天子赞扬禄真对她不敬,天子就不会将禄真关起来三天三夜,寒冬腊月天,才五岁的孩子遵循天子的旨意在黑屋子内里壁思过,饿了三天,冻了三天,染上肺病,小小年纪终是魂归鬼域!
安沉林是个和顺多情的大族少爷,他们一起从十岁长到十四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对她说,等我们圆房以后,你给我生儿育女,母凭子贵,母亲她便也能接管你了,安家的人也再不敢轻看于你。
“但是你和沉林并没有圆房!”安念熙祈求,“他是平王,是皇上的第四个皇子,你嫁给他繁华繁华享之不尽,比你在乡间老死的景况要强上一万倍!”
房檐下摆着一张已经发霉的卧榻,灰红色的木头肌理上开出一朵朵小小的黑菌。
本来,护国公家的长房嫡孙安沉林从小体弱多病,看过无数名医,用过无不偶门偏方,均不见效。最后有一个江湖方士向护国公进言,可找到一个元月月朔日出世的女孩做童养媳,给安大少爷冲喜,便可保安大少爷转危为安。
村长忙赔笑:“名字还是我给取的呢!深谷生幽兰,春来花畹畹,她是元月月朔出世的,立春了,这模样儿的确生得花儿普通,真是人如其名……”
村长弥补道:“全村人都能够作证,另有算命先生批的生辰八字呢,说是此女出世于元月月朔,大富大贵,只怕将来要有母范天下、凤翔九天的命格呢!”
母亲流下了又欢乐又哀痛的眼泪。运气让她没有对这一百两银子说不的权力。丈夫已经咽气,亟待入土为安,两个小儿子和一个小女儿还嗷嗷待哺,她一个妇道人家急需这拯救的银子。但是一百两银子太多,不晓得媒婆是买了她的畹畹去做甚么,有钱人家的丫环,还是倡寮里的妓生?
即位前,蓟允秀说,我做天子一天,你就是我独一的皇后;即位后,风云变幻,安念熙入宫了,废后的圣旨时候摆在蓟允秀的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