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季倒是极冷。”她捂在白狸皮里,说话都瓮声瓮气。身边的人拉着她,极谨慎地走。
他动了脱手,落下扬扬洒洒一堆雪,红色的人伸手拂去她眉上的雪花。
茶几边的人坐在那边,守了一夜。
“清泱。”他唤,“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不像。”
两小我出了屋站在廊上看满天炊火,椅子上积的雪像有上一日了。
她冷得直往雪绒里钻,披风裹了两层,只暴露一双眼睛来。
“上面下雪了吗?”
“只是这爱――”
第二日他们回到空中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雪,从早高低到傍晚,天昏昏沉沉,像是还要下一场。
“你若不赖着我,我如何抱得你?”
待人走了,中间的人啜着茶,看着她点头――“混闹。那是聘礼,随随便便怎就给了别人?”老坑翡翠,令媛难求,这世上只此一只。
“你害了她三世,每世活不过二五,你瞧瞧她,她是甚么人?!最不该惧冷的人,却因为在露天夜里呆了一天便生了病,若我不衔珠子给她,她便死了!那么喜好雪的人,却因为冷,裹了两件狐裘,连雪花沫子都碰不得,你若真爱她,你就……”玄色望着那人,猩红的眼在一片白茫茫中显得诡谲。
天然能听到――
“未曾。”
“先生,你等着了……”声线在抖,眼眶红着。
都城里带回的烟花确切比小城里买的都雅,姹紫嫣红,嘭嘭作响,震得人耳聋。
“我惹天子做甚么。”她将头靠近人怀里,拱了拱,“云望,你身上好香。”
“我放了她,谁来放了我?”
三道加急文书,隔三日便来一道。内容都是一样的――朝中无相,成何体统。他看了,顺手丢在一边,帮着穿白裙子的人折菜。
“……就香。”
男人笑了,“因为沈云望德才无双,朝中少了他一日都不可。”
玄鸟落在一旁的树枝上,尾尖和翅尖的白羽散着淡淡光。
女子点点头,啜了一口茶。
男人裹紧了怀里的人:“我返来了……”
椅子上的人闭着眼噙着笑,摇啊摇,六合风雪,簌簌如尘。墓碑上停着一只玄色的鸟,碑前的酒已经结冰了。
沈云望,他们相依为命十四年,她等了他整整十载。十四岁到二十四,一个女子平生中最美的光阴,她耗在无尽的等候中,只为他分开时的两个字――等我。
女子逗着游出去的小鱼儿,时候一晃,便可瞧见屋外珍珠发的光。
他闭了眼,身上的厚雪消逝了,冻住椅角的冰不见了,师爷椅摇起来,雪花飘在他上方,没有落下来。中间的师爷椅被厚厚的积雪挡住,将近看不出是甚么了。
他睁了眼,抬手拭去唇边的血,眯眼看了看。“像不像那一世染红她白袍子的血呢,玄色?”
她抚着“相”字,问道:“我若在都城犯了法,这玉佩救我不救?”
“……如果能放,早几世便放了。我已成魔,魔便是她……如何放?”
“那皇上为何如此催你?”
“如何不像?”那唇仿佛更红了,眼角的弧度似变得颀长起来。
“不走。”
又过了大半月,出去送文书的人抬眼瞧了瞧她,欲言又止。
“那你抱我何为?”
门外驶来一辆马车,浅显的靛色帐子,驾马的人“吁――”,就在他们门前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