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不怕要债的找上门,白给人做牛做马还时不时被吵架的操蛋日子她过得够够的了,她已经探听好了都城一家大户人家在招丫环,自个儿谋份差事等攒够了钱买个小铺面,总比呆在这个家被人卖了强。
刘氏连赚皮肉钱那种刺耳话都说出口了,喜宝嘴下也没有包涵:“实在缺钱大嫂把自个儿拾掇拾掇做暗门子去啊!爹娘给我留的嫁奁全被你们败洁净了不说,还敢打主张要拿我换钱?我劝你趁早死了这心,不然逼急了我大不了一死,死时必然顺带着捎上哥嫂鬼域路上做个伴。一家人嘛,就是要齐划一整!”
刘麻婆子笑着走到炕边挨着喜宝坐下了,借着黄晕的光细细打量着喜宝的脸。
刘麻婆子站稳后怨怒地低头看了眼碎成木屑的门槛, 带着些鄙夷道:“等收了聘你也该把这破屋子修修了。”说完走进暗淡的房中。
至于代替姚显入宫的小子,十几岁的少年郎,过些年初面貌有所窜改也说得通。他要的只是姚显的身份,那身份是谁披着底子不首要。
守门之人见他的打扮便知品阶,没拿正眼瞧他,阴阳怪气隧道:“要回事也该叫你们司苑局管事的来。厂公日理万机,莫非寻上门的阿猫阿狗都得亲身挨个儿见见不成?”
“收甚么聘?这世道卖人都不避着了么?”喜宝放下针线篓子坐直了望着刘氏。
“左佥都御史姚大人家的公子姚显,去势后只撑了半柱香就没了……”六福吓出了一身的汗。这事本不该他晓得的,他不过是司苑局一个小内使,和净身房那边八竿子打不着。偏巧他本日去净身房送东西,正赶上那姚显流血不止,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就断了气。
她这还是收着力的,要真把骂人不带脏的本领全使出来,她怕把刘氏当场骂死。说完喜宝内心痛快多了,又涌上一股委曲,她想起糊口在千年以后的爸妈,想起在家宅着的那些落拓日子。新追的剧另有两集就要大结局,可惜她永久不会晓得凶手是谁了。
六福转过甚望了望司礼监的方向,俄然有些发怵。这一步如果走对了便能博出一个大好出息,如果走错了,这条贱命就保不住了。
这话搁平凡人身上定会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可进宫做了寺人的男人已是走了最没脸的路,再刺耳的话也听过了。
“随我来吧!”男人在前面带路,六福躬身垂首颤颤巍巍地走在背面。
“主子怕别人瞧见,私行作主把人埋在了净身房后院。”六福垂垂安静了,箭已离弦,等候他的是大富大贵还是死路一条,不是他能够预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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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值已是暮时,六福低埋着头吃紧地出了司苑局,春季气候风凉,他倒是满脑门的汗,帽子被汗浸湿,紧贴着头让人不适。
“真是好模样,的确……的确……”刘麻婆子不识字,说媒时夸女人边幅好的词儿也就那些个,车轱轳话似的来回说,大部分时候并不是至心感觉那家女人都雅,媒人嘛,都是两端夸。宅子地步这些太实在的东西她不敢胡说,只能说说女人家多么都雅和顺,小伙子多么健壮孝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