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在院子里的石灯燃烧殆尽之前向着屋里的亮光冲去。从老寺人那边听来的关于冷宫的可骇故事一一闪现，姚喜快疯了，她一个无神论者，在各种诡异的征象面前摆荡了。
“万妼！”明成帝这才动了怒：“无凭无据的讹传主子们传传也罢了，你也跟着胡说？忻儿不像朕又如何？凡是天子无不是三宫六苑后代成群，皇子公主那么多，莫非各个都长得一样不成？提及来朕长得和先帝爷也不像，莫非朕也不是先帝爷亲生的？”
万妼在景灵宫旁赏荷的亭子里坐着，临湖蚊虫多，亭子四围都挂上了轻纱幔，桌上摆了蜜饯香茶点心酒酿。
“有事？”万妼白了明成帝一眼。“有事也明儿再说，哀家正忙着，没工夫陪皇上闲话。”
“你不说忻儿还好。哀家瞧着那孩子都不像是你的。”万妼轻飘飘地说。
寺人笑得有些诡异：“那是天然。”
“不管成心偶然，太后看在朕的份上，莫与她计算了吧！”明成帝不美满是担忧皇后朱氏会有甚么事，万妼疯虽疯，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不会等闲害人道命。他怕的是万妼为了抨击朱氏，闹出比性命更大的事。
“这是二更天了？”万妼也听到了更鼓声，脸上因日夜倒置而有的些许倦容瞬息间消逝不见。就像坐在戏台前的人，听锣鼓声一起都来了精力，锣鼓声意味着好戏要收场了，角儿也要登台了。
“皇后本日仿佛偶然冲犯过太后？”明成帝风俗了万妼的傲慢态度，也不恼。
“皇后再不好也是忻儿的母后，再者说，皇后还叫太后一声母后不是？”明成帝好言好语地劝道。他是从不叫万妼母后的，对着一个比本身小很多的丫头电影，他实在叫不出口。
“太后娘娘有旨意给姚公公，命我在此候着。”寺人清了清嗓子, 冲姚喜道：“娘娘在这景灵宫藏了幅绑着红缨子的画卷，只要公公在丑时三刻前找到那幅画, 便让公公仍回司苑局当差。若过了时候未能找到, 公公的命也就甭要了。”
在门口傻站了好久，远处传来二更天的更鼓。
守门的寺人斜着眼瞟了下姚喜手里的那包点心，精美倒是精美，也不是平常主子吃得上的。可他好歹是宁安宫的人，哪怕到不了太后娘娘身边服侍，仆凭主贵，身份也比别宫的宫女寺人高很多。在宁安宫见过吃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别说一包点心，就算是一包小黄鱼他也不会动心。
明成帝生得漂亮，二皇子冯忻却长得虎头虎脑，不像朱氏，更不像明成帝。宫中不是没有二皇子非明成帝所出的谎言，但事关皇后娘娘清誉和皇家血缘颜面，猜想只是猜想，没人敢拎着脑袋胡说。
眼下亭子里没别人，万妼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她瞧着冯忻确切不像明成帝的，冯忻也是十几岁的少年郎了，越长大面貌生得越是蛮横，不像皇嗣，更像山匪。
“如何没声儿？那主子不会又误了时候吧？”万妼兴趣勃勃地竖耳听着景灵宫的动静，等了有一会儿，甚么声音都没有。
叮铃铃铃——
寺人紧紧守着大门, 伸手拦住姚喜道：“亥时才气出来, 姚公公稍安毋躁。”
再说了，画卷是芫茜姑姑奉太后娘娘旨意亲身藏的，除了太后娘娘和芫茜姑姑，谁也不晓得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