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未染盛了五碗，四碗命人送到饭厅去，剩一碗放进一个单层的小食盒里。
“救救我，我想回家……它又来了，救救我，它不会放过我的……啊！”
“上面对你来讲或许很伤害……苦儿，你在这里才不会有事。”何未染的眸光很深，这当真严厉的模样让李苦儿更是惊骇，她感觉何未染的话语里别有深意，但详细是指甚么，不晓得，也猜不出。
这时，拴在柳树上的马儿俄然开端躁动不安，若不是缰绳的牵涉，或许就要逃脱了。李苦儿吓得双腿一软，立即蹲在地上紧紧搂住膝盖，抖若筛糠。
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野山，连人踩出来的山路也没有，幸而不算峻峭，要上去应没有多大伤害。隆冬，万物富强，整座山丘都被绿色覆盖，要从这满眼的绿色植被中找到山药，李苦儿实在没有信心。
“好了好了，这不是甚么事都没有么？起来，再不归去可就晚了。”
“嗯。”李苦儿收回飘远的思路，跟着何未染上马，一起过来，早风俗了，李苦儿才发明本身本来是那么怯懦的人，和女子同乘一骑也会严峻成那样，真是好笑。幸亏现在已经安闲了很多，说白了这底子没甚么大不了的。
回到家中，点上蜡烛头，李苦儿单独坐在窗边，万分珍惜地从食盒里取出那碗山川饭。她先尝了一口山药泥，口感黏软甜美，没有浅显山药的涩味，取而代之的，是海带的鲜美，一口下肚，便觉浑身都风凉了。再和着麦饭、莲子和藕丁，大大舀起一勺，张大嘴一口下去，藕饭的香气，酸爽的口感，以及山药泥的冰冷爽滑，让李苦儿在这炎炎仲夏夜不由胃口大开，暑热尽褪。
李苦儿再一张望，便见一元、二筒和张大正捧着磨钵坐在一边磨山药泥。那山药跟她以往见过的不一样，不是长棍形的，而是圆块状，就像一个圆圆的大番薯，磨成泥后稳定色，黏性也强得很。三人磨得大汗淋漓，总算将半袋子山药都磨完了，装在大碗中交给何未染。此时海带汤也好了，果然是金灿灿的诱人色彩。何未染将海带汤倒进洁白黏腻的山药泥中，又搅拌一阵，直至汤汁完整被接收，再命人包裹严实封在桶里吊在井下冰镇。
李苦儿心下迷惑，感觉何未染的话太不平常，探着脖子目送她消逝在树荫深处，才吹响了柳叶。她吹得是净水镇上留传了上百年的歌谣《何日归》，传闻是战乱时候镇上的妇人等候交战疆场的丈夫与儿子归家时哼唱的曲子，只是那场战役火线大败，从净水镇征去的兵士一个也没能返来。但妇人们还是会唱这首歌谣，日也唱，夜也唱，也就是如许，《何日归》一代一代传了下来。李苦儿不过是下认识地吹起了这首歌谣的调子，因为常平常拿它练手，当然另一方面，也承了期盼何未染尽快返来的企图。
待《何日归》结束了第七巡吹奏，李苦儿敏感地发觉到，身边仿佛，开端起雾了。她环顾四周，视野不太清楚，狠恶的阳光射进雾里不再刺目，仿佛也落空了本来的温度。要不要停下来，李苦儿内心纠结，这环境仿佛不大仇家，但又确切没有产生甚么伤害。
“何姐姐……”李苦儿扁着嘴，快哭了。
李苦儿蹲在地上不敢动，也动不了，她紧闭眼睛，仿佛只要她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她。而这个别人，是人也好，是脏东西也罢，只要看不见就比甚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