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苦儿坐在自家门口的席上吃得欢畅,有曾经了解的邻里端两盘菜肴过来添菜,趁便聊聊自家子孙的景况。实在他们也没法晓得太多,单是从常日供奉祈愿时听到的只言片语和供食的花腔上判定。有人风俗报喜不报忧,有人爱向逝去的人抱怨,李苦儿很想奉告他们:“你家孙子爱去赌坊,家都快给他败完了”,“你家儿媳说话老是夸大,实在日子过得挺好的”,“你家在这巷子里,撇去王府,是最富的了,就是家里人太省太抠,整天精打细算的,才不供好吃食”。
何未染实在也非常嗜酒,只是碍于炙食尚未筹办安妥,只得尽力对于这些吃食再说。李苦儿在她身边帮手洒香料,问:“何姐姐,你先前也来过么?”
李苦儿赶紧将目光转向正架着枯枝烤架的梅花,对方点头称是,解释道:“之前倒是每年都会来……但前几年没来,只因表情不愉,便不乐意凑这热烈了。”
何未染掩嘴笑得无法:“这下可坏了,我这儿另有一篮串子留着做炙食,早晓得你会带这些来,我便不筹办那么多了,要说鱼虾蟹贝啊,再如何也不会比你带来的新奇。”
这下李苦儿乐了:“哈哈哈,何姐姐,你一小我是来跳舞的吗?总感觉傻傻的,不是何姐姐还会做的事。”
所幸阿宴并未让她们等太久,约莫半盏茶的工夫,便带着苏青镯来了。苏青镯已然不着嫣红的嫁衣,却换了一身翠色绣满银丝的华服,头发盘一个妇人的圆髻,簪一支小巧的青莲。她一向牵着阿宴的手,笑得内疚羞怯,看来这半年下来,豪情顺风顺水又顺心。
湖上庞大的玉轮倒影,如一个华光灼灼的舞台,有三个仙女普通灵动貌美的白衣女人在玉轮中心起舞,河伯阿宴说,那是白兔精,她们的先祖曾随嫦娥奔月飞升,是以兔族有在圆月夜跳拜月舞的传统,以表达对先祖的崇拜。又因这舞姿喜庆易学,久而久之,便常有其他妖灵效仿。就仿佛现在,统统的精怪和人魂都在玉轮倒影周边的湖面上跟从舞弄,他们的脸上,无不溢满发自内心的高兴。
李苦儿不信:“你客岁才来的净水镇,客岁八月十五的时候你跟王爷王妃到庙里去了。”
何未染无法:“我不辩白你们倒真将我想作是那样的人了,实在我只是来瞧瞧罢了。”
何未染斜睨着她,反问:“谁说白日去了庙里,早晨就不能返来了呢?”
李苦儿惶恐地点头,心想现在的娘亲,就是说的话都与畴前分歧了。
但这些话都得忍着,说不得,要不然哪,这整条巷子里的人魂都得来问了。她倒也偷偷问娘亲,阳间的糊口是如何,她的娘亲嘘了一声,笑着道:“活着的人可别探听身后的事,甚么都晓得了,日子过得就没意义了。苦儿啊,你只记得常日里需多积德事,很多事情的果报,生时没有来,待入了土,都是会给我们一笔一笔算清楚的。”
阿宴走畴昔,往篮子里一瞧,击掌赞道:“哟,肉呀,我喜好。看来彻夜是要生篝火了,我们得去找个好处所。”
阿宴等人在中间听得明显白白,实在是乐不成支。
阿葵不平气,赶紧辩白:“我大花!我花大得跟盆儿一样呢!我是向日葵呀姐姐!”
是啊,这本就不是人间,任何的人间庆典都没法将烟笼湖装潢得如此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