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发问，却让汐然有些茫然了。她开初让玖言待在屋中歇息，说来并不算一句强迫性的要求，如何说，都不算放纵的。她固然课时上发觉玖言来过几趟，透过窗口可见他站在月光下遥遥一瞥，像是有些仓猝普通又回身走了，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汐然瞥一眼四周，并未有送来的床，许是本日族中突变的事端太多，一时没来得及添置。上前两步，添亮床头的邪术纹理，微末的光盈盈，带有安眠的服从。汐然觉得他是有些睡不着了，不然让先行歇着，又如何无端来等她。
殿门之前候着一人，桑止。
空荡的房间回荡着这声较之轻缓的话语，散去以后点滴陈迹都无。在汐然乃至觉得玖言已然睡着之时，被褥微动，玖言侧过身来，碧色的眸在幽蓝的法阵光芒下委宛着流光，凝着汐然，“我不晓如此说会不会引得主上不喜。”停一阵，“刚才主上在上药理课时，我拢共去了忘言导师的沐闲居三次，固然每次都及院落口而返，但如此还是违背了主上的意义不是么？主上为何放纵我？”
排闼时想起甚么，行动稍轻，门扉也很给面子，开得无声无息。
“桑止刚才到了，见主上不在，临时去了趟司音殿，也好同大执事交代事件。”玖言替汐然整好被褥，立于一边，“明日主上是去暗系学院还是去冰系？如果定下了，我好做安排。”
玖言低低道了一句晚安，灯火骤熄，但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床上微有起伏，该是他上得床来了。
窗帘留了一条宽缝，月光洒出去，依着那一缕透辟的寒光，得见玖言坐在床边。披垂银发，却连外套都未褪，悄悄坐着，如此模样似是有一阵了。
“恩，从司音殿那返来时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顺。
玖言眸中无端的一黯，声音低不成闻，“主上如此，我会贪得无厌的。”
暗中当中，唇角微微上扬做一个溢满欢乐的弧度，她不晓，他等着一句，等了多久。“恩。”
初见桑止时，他是个叫人焦心的小孩，现在，便是个让人焦心的大人了。即便汐然不肯，他也愈见长做大执事的性子，一板一眼，不及往时半分的敬爱。
返来后听言他道桑止来过，便觉得当时他是来给她桑止动静的，只是觉得不想迟误她的讲课才又折了归去。
不晓得该如何有条有紊的解释，汐然只是道，“这与我而言，算不得是放纵。”
闭眼沉默了好久道，“今后你可不必等我，床头有安神的阵法，如果难以入眠，启动它便可。”
玖言替汐然着装时，汐然凌晨的起床气还未完整褪去，好说话到难以言喻。
玖言得了言语，应下一声后扣问道，“主上可还要用些糕点？”
汐然并未正式领受汐族，亦本就对桑止非常靠近，遂才直接与梧殿前访问。彼时他方入夕月城，与桑珐一齐还在汐然这学了几年的邪术。
桑止神采微敛，垂首道，“主上。”
圣魔导是从宸族，司族的方向来的，如何说司族都不该在现在有对汐族倒霉的异动，仇敌的仇敌就是朋友么。
汐然望了眼床帐，许是受了法阵的影响，果然有些犯困，也并未闻声玖言的那一句低喃，闭面前道，“本日妖仆的服饰已换做紫色了么。”
当时或许有些莫名，但心机皆在圣魔导入侵与大执事受伤之事上，遂也并未多穷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