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呆住,许三撇撇嘴却也没动。
两江总督噶礼但是康熙爷跟前的红人,无法却爱财,各路官员便纷繁将大包小包的银子借着各种明目送了去。
“我奇怪――”
康熙五十四年,柳先生建议大当家让世人压服四里乡亲几个县的人都开荒种棉花,成果第二年十一月,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祸乱西藏。朝廷增兵西北东北,棉花代价大涨,虎头寨入账颇丰,几个县的乡民也过了好一段舒坦日子。
田麻子动了肝火:“好小子,我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你奇怪便能给了你?”
“爹!”田冬儿望着瞋目圆睁的田麻子,娇嗔道:“您不要女儿了吗――”说罢,丢了鞭子,掩面抽泣。
几十年来从未几言的柳先生发言了,寨子里的人耳朵竖的高高的。
叭叭――铜烟锅子敲着议事厅的青砖地,“按说,我是个外人,不该多话。”柳先生一面在烟袋里新装一锅子烟叶,一边慢里斯条地发言。
“谁?哪个在发言?”田麻子一声喊,合座沉寂。
田麻子彼时年青,听闻凤翔知府将朝廷赈灾的粮食变卖送与噶礼,只为噶礼生母大寿,要做一顶金丝蚊帐。田麻子大怒,带着盗窟兄弟便将筹办经青木川入长江再去江苏的车队拦下。谁曾想这车队倒是由驻扎在陕的绿营军押送,当中另有火器营的几支火铳子。
雍正六年,柳先生又让大当家将虎头寨全部搬入清溪河谷,整整三个月避世不出,当年张熙赴陕投书,策划川陕总督岳钟琪反清。岳钟琪数次派人来青木川寻虎头寨,企图拉虎头寨入伙皆无疾而终。终究反清之举失利,虎头寨却未受连累。
“你――”田麻子指着田冬儿叹口气,再瞅一眼地上捆着的那小子,端倪倒是清秀,只是那身子薄弱的鸡娃似的,看着就不像个长命的主儿。田麻子软下去的心又硬了起来。
田麻子,天不怕地不怕,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他脸上那麻子,实在是数年前抢凤翔知府贿赂两江总督噶礼的送礼车队时留下的。
世人骇怪,瞅着大厅上绑着的陈学海,田冬儿也止了哭,将两个乌溜溜地眸子儿定定瞅着陈学海。
陈学海昂首望一眼柳先生,虽也是平常粗衣长衫,但自有一种平和悠远的气质。那柳先生也刚好将目光转向陈学海,便略一点头,目光中隐有深意。
“我――我奇怪。”陈学海看着田麻子脸上的狰狞,声音怯着,说的倒是明白。
“爹!三哥!你们――”田冬儿身子一扭,便要再哭。
虎头寨虽借着天时出其不料,夺了先机,但那火铳子一响,立时便倒地了好几个弟兄。
从那今后,田麻子的名字便传开了,四周四野八荒的匪贼们,有的慕了名带着人马并入虎头寨;有的听闻田麻子勇猛,便让出了地盘离了青木川。虎头寨浩浩大荡地成了青木川半明半暗的一股权势。朝廷也几次想要剿灭,但这青木川穷乡僻壤一片,地无三尺平,粮食少,人更少。朝廷雄师来了,虎头寨便化整为零,无处寻觅。兼之此地乃化外之地,民智未开,四里八荒的老百姓不但不恨匪贼,反而常常得了匪贼的布施和好处。凡是有朝廷探听匪贼踪迹,老板姓一概点头不知。几次三番下来,便也无人管了。
“师父――”田冬儿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