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裳并没有因他故作轻松的话而展颜,反倒心中更加严峻了。
他为朱雀神兽,浑身血液滚烫如同天国岩浆三昧真火,取之既是生命的耗损,又是灵力的灭亡。是而当年以血为约时,玉无裳在他这里破了例,只取了他一支流光溢彩的尾羽为证,未曾伤他分毫。
转眼再看南荣,只见他的面色罕见的惨白,虽眸光还是锋利,但模糊可见有些支撑不住了。
敏慧如他,心中天然明白这不是东里普通的模样。
玉无裳见这凡人受了青龙两片龙鳞竟只是情感有些不稳,这心中就明白过来了,是南荣替他生受了下来,只为保他一条小命。
“我有一种预感,能够本日便是四方星宿再次陨落之时……”
数十枚龙鳞悉数没入了南荣丰盈的翅羽当中,好似水滴入了热锅,没等人反应过来便已然消逝不见了。
从他一张口,玉无裳这心中便开端有些惶恐了起来。是而她毫不踌躇的打断了他,“你别胡说!”
玉无裳本想禁止他,但他的行动太快,等她反应过来时,灵羽已然入体了。
一如万年前的人间大地,固然比现在的繁华庞杂纯粹的多,倒是一片萧瑟,毫无朝气。
这句话明显就像当头棒喝,一下子就把刚从生命决定之上拉返来的凡人惊醒了。梧桐半晌都不再逗留,连滚带爬的分开了。
南荣一手将梧桐推开,一手却化作火红色的长长羽翅将玉无裳挡在怀里,“别去管他了,他没事儿!”
这话如果搁在平常,南荣定然会毫不踌躇的道:“那还多说甚么?打死他啊!”
以是方才他替玉无裳和梧桐生受了那些龙鳞,即便心中没想着与东里共同进退,却仍然下认识去做了。
他栖息在天涯的云层中,长长的龙身蜿蜒回旋至云霞深处不见,本来覆盖满身充分丰盈的龙族贵气已然稍稍见衰,看来短时候内是要停战了。
以是常日里的打闹纷争都不过只是因为孤单的傲岸,想一争高低罢了。
但只见青龙的腹部因缺失一小块鳞片而鲜血淋漓,再看他那双冷若寒石的眼眸,南荣不管如何也说不出这类话来。
南荣也一眼就看破了她,面上的笑容转眼即逝,化为一个无声的感喟,“百年都畴昔了,你竟还似平常那般胆怯。别怕,另有我在呢。”
南荣本来已将心头翻涌的气血强压了下去,但才不过松了口气,便复又翻涌了上来。他一时撑不住,炙热滚烫的鲜血顿时便从口中喷薄而出,将地上本来被青龙搅起来的潭水打得七零八落的枝叶燃烧了个干清干净。
南荣似是和缓过来了,还是口气卑劣的道:“谁想救他了?只是有血契束缚,他死不了罢了。”
但他来的实在过分俄然,连玉无裳都没反应过来,便只见他的后背似有青光一闪,两片龙鳞已然悄无声气的没入了他的身材当中。
东里盘在云层里,他那闪动着青光的庞大身躯只在云中若隐若现,长长的望不见绝顶,只恨不得占有满这半边天。
她双眸当中的血气凝成了森寒的冰霜,不管对方是不是玉新眉,她的母亲,这个梁子已然结下,等闲解不开了。
东里虽心智被蒙,但好歹还晓得伤痛。剥鳞之苦他有多少年都未曾经历过了,现在乍然感到,不免浑身颤栗了起来。
因为他晓得这不是开打趣或放狠话,而是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