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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素点点头，向那女子施礼道：“见过嫂夫人。鄙人离恨天弟子纨素。这位是天缘派奚笪。”周连川惊诧道：“女人是离恨天弟子……这位是天缘派‘心魔琴’奚公子？”他歉然一笑，道：“我方才还觉得，隔壁自带如许的好酒来饮宴，会是甚么达官朱紫。本来也是江湖同道。”
两人又听隔着板壁，那女子声音微微发颤，问道：“郎君的父亲和兄姐……如何了吗？”
那男人非常不测，吃紧站起家来，向几人施礼道：“失礼了。鄙人铸剑谷晏家弟子周连川。”他指一指那女子，道：“这是内人。”那女子一惊，眼泪当即流了满脸。她胡乱拿桌上的手巾擦了一擦脸，向纨素三人福身施礼，解释道：“奴名叫怜嫣，是这位周爷昨日方才从清欢楼赎出的……”那男人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又反复一遍，道：“这是内人。”
那男人叹道：“不过是天有不测风云罢了。我到晏家以后，开端每月能有三百文的月钱，升做正式弟子后，一个月能有二两……我就都托人带回家去，还是供我哥哥读书。那年春季里，我武举不成，还是灰头土脸，在晏家混着日子。我哥哥那年却中了秀才，排名还颇不低，府试张榜是那年的第三名。他本身感觉学问差未几到了火候，要趁热打铁，到金陵府去插手秋闱，尝尝能不能一举考落第人。我爹也感觉扬眉吐气，专门做了一身划一长衫，要跟着儿子去金陵府去见见世面……我爹图船票便宜，坐了那年方才到江淮跑船的天末渡司的船。船刚出淮水，上了运河，到夜里就遭了水匪……我姐姐当时怀着第二个孩子，晓得了这动静……”
一旁奚笪向怜嫣道：“嫂夫人也存候坐。我们自斟自饮便是，那里敢劳嫂夫人忙活？”色愈恭，礼愈至。怜嫣自问平生从未被人如此尊敬过，一时又是欢乐，又是欣然，眼泪流个不住。纨素从袖中抽出本身的手帕，递给了她。
隔着薄薄板壁，那女子又柔声问道：“厥后呢？”
那男人嘲笑一声，道：“你不晓得厥后？哦对了，那年你才几岁，能有五六岁？估计当时也不在京里吧？厥后啊，那一年来武举的人，甚么江淮的杨家、晏家、温家，闵地的翻海帮，西北的天缘派，西南的青城派，济南府佛慧派的尼姑们，另有峨眉派那些女羽士……朝廷一个都没选！一个都没有！朝廷只寻了几个少林的和尚，去御林军里教了几天拳脚，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我们十一个浅显弟子，如何来的，就如何灰溜溜滚归去，但是家主始终容光抖擞，喜笑容开……他把钱塞够了，倒是真给他那二儿子混了份皇粮吃，塞到了禁军里，直接就是千户起步……”瓷器碎裂的声声响起。女子的声音错愕起来，道：“郎君流血了……妾身去问伴计要些布帛包扎……”
孙如峰先答道：“鄙人形意派弟子孙如峰，就是兄台隔壁的客人。方才听兄台也是好酒之人，特带了半坛残酒来，望兄台不要嫌弃。”
孙如峰望一眼奚笪，道：“青青也一起吗？”奚笪这会儿却又灵光了，点了点头，起家跟在纨素身后。三人便到隔壁雅间门口，孙如峰出面拍门。
纨素笑道：“这酒名曰‘清霜’，是我离恨天所酿的绝品，明月楼天然是拿不出来卖给周兄的。只是这酒颇烈，周兄还需量力而为。”她望一眼奚笪，奚笪接过酒坛，就要给周连川倒酒。中间怜嫣忙过来接办，道：“几位安坐着，我不会饮，便来替几位斟酒就是。”周连川先干一杯，清喝一声“好酒！”竟被那酒激出了满脸的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