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素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皱眉问道：“你随奚前辈和秋英姐来救人的时候，是如何想的？”奚笪不昂首，低声道：“暴君无道，朝廷昏庸，放着西北烽烟不能束缚，只知疑神疑鬼，冤了做实事处理庐州疫情的重霄观。姜观主当年助我在出狱后不被追杀，映玉仙长当年帮我接妙手指，此恩不报，我奚笪枉自为人……大抵就是这么想的。”贰心烦意乱，筷子烦躁地戳着鱼腹，却不往嘴里送。刚到仲春中旬，就算是淮南之地也没多少新奇时蔬，一桌子小菜俱是油荤，两小我本就都没甚么胃口。现在他把那鱼戳的稀烂，纨素固然心知他平时是有礼君子，现在只是心境难平而至，还是忍不住被离恨天的李婶上了身，喝止道：“你把筷子放下，好好的听我说。”奚笪自知失态，歉然一笑，放下筷子坐直，竟像个书墅里的学童一样，乖乖地望着“齐夫子”。
屋里又静下来了。奚笪出去叫船家出去开盘子，再返来时，俄然谨慎翼翼问纨素道：“姜观主总在说你家的家仇……或许，你愿不肯意跟我讲一讲，到底是如何回事？”
纨素皱眉道：“不去了吧。本日农历十三，玉轮也还没圆，等过两日，我们要走颍水去洛京的时候，在河上再看玉轮不迟。”奚笪不解地昂首，问道：“这能和月相有甚么干系？我看本日也是月明星稀，湖上又视野开阔。船行到瓦埠湖，岸上的人就看不见我们了，我们只当是游湖观景，还需求专门挑甚么日子？”
暮色苍茫。夜行船已近瓦埠湖口，火线水面垂垂开阔，两侧则离江岸远了。四野安好，只要船桨入水之声，单调地反复着，搅碎了水中倒映的大半轮明月。船舱里皆点了灯，纨素和奚笪对坐着吃晚食，奚笪拿筷子去戳那鱼的肚皮，俄然问道：“一会要不要上船面去看看江景？”
纨素的神情俄然凝固了。她俄然问：“对，卢梁……你还记得你们起意要在比武台摔死他的启事吗？他当时被你们闻声的那段话是如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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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笪沉默了一下，道：“幸而当时在同泽堆栈时有你在，禁止了我们为了报恩杀阿谁卢梁。如果那件事做成了，我们和姜观主又有甚么辨别？也一样是嘴上说着不得已，却以无辜者的血铺了本身的路罢了。”
奚笪打了个寒噤，道：“被你这几天点破了她的所图以后，我瞥见她就像瞥见条毒蛇。我们先说好，如果她以后又说需求人护送到泗州，你得陪我一道。我怕我把她们送到白浪帮手里以后，本身也陷在内里出不来了。”神采新鲜，一时竟有些孩子气。他又苦衷重重地问：“你说，映玉仙长到底知不晓得她师父本来筹算船到的时候，对船家杀人灭口的事？”
纨素也开端脱手揪本身的眉心了：“庐州这一摊子事，真是越来越乱了。谁会用心用阿谁草包出来混合视听，操控舆情？若他是专门被放出来干这类事的角色，又如何会随便跟人上比武台？”
奚笪艰巨地回想着：“他说……他说，重霄观自夸端庄道观……官兵围困时却拿鞭的拿鞭，仗剑的仗剑，一时全都露了行藏……既然有技艺，为何不让朝廷晓得，不向官府登记……这不太对啊。他又是从哪获得的动静，说重霄观有人拿鞭，有人仗剑拒捕？就算第一天不晓得谁派出来传谎言，搅混水的阿谁酒客，也没说到这个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