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向围观的世人磕了三个头,哭道:“好教诸位得知,奴家本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就住在四周村中,家父本来是个教书先生。年前庐州遭了瘟疫,我家有一亲戚从庐州逃疫而来,家父美意收留,不防备却让奴家的小弟也感染上了……一家人变卖产业,给小弟买药看病,皆无功效。终究产业被踢干卖净,小弟却还是死了。家母过分悲伤,也一病不起。家父向江上赌坊的纪掌柜借了二十两银子,是为敛葬家母,并赎回教书用的书院之用,并非赌债。这债一时还不清,不得已暂将我典与赌坊抵债。我原觉得不过是做些洒扫浆洗之事,却不料纪掌柜见我……见我……”她双手掩面,哭得肩膀颤抖,持续道:“让奴家陪赌客喝酒作乐,奴家明净女儿家,如何能从命?不得已,只得寻个间隙,企图逃窜。”又转向领头的男人,叩首道:“成大哥,您归去跟纪掌柜说,我爹欠他的钱必会还的,毫不会认账!还请他再延些光阴……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归去吧!”她泣涕涟涟,但语声始终清楚委宛,动听心魄。围观客皆现怜悯之态,人群中感喟之声一片。
那白衣少侠听得此语,肝火上涌,思及本身孤身在他乡,对方开赌坊的又豢养了很多打手,又强自压住肝火。奚笪看他还算稍有些城府,暗自点头,心道“竟比我年青时强些”。只见那白衣少侠的手一寸寸从剑柄上挪开,咬牙道:“鄙人并非前来寻花问柳,只是见这女人出身不幸,才想来管这个闲事。还请赌坊仆人划下道来,要如何您才肯罢休?”
只听那纪掌柜道:“方才我听伴计说,这位少侠要替这女人从我江上赌坊赎身。只是,我江上赌坊也不是开当铺的,更不缺这二十两银子,也没这个先例,将赌客典来抵债的人丁物件,再卖与不知根底的旁人。这位少侠若要赎买美人,聊解孤单,这条街走到头,莳花阁的美人们倒是能够任君采撷的。我们江上赌坊的家务事,就不劳少侠操心了吧!”他笑容可掬,但说出来的话,语义竟非常轻视。
奚笪再抬眼时,却见局势已经峰回路转。人群里一名白衣少侠已站了出来,约摸二十岁摆布,身形风骚,面如冠玉,神采凛然,手指已按在腰间剑柄上,正色向那领头男人道:“不过戋戋二十两银的借债,江上赌坊便要逼良为娼,还要诬告一名教书先生是赌鬼么?这钱我给了!”奚笪冷眼瞧他,感觉他架子拉的是颇足的,但技艺……应当不如何样。他自小习武,天然也有些眼力,现在看那白衣少侠步态行动,乃至连下盘都不甚稳妥,目光更是轻飘飘的没有锐气,若真是使剑的,只怕剑法上也不会是个妙手。奚笪揣测:若论实在技艺,此人只怕还不如阿谁不知是真草包还是假草包的卢梁;但若论及仪态容色,倒确切得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富之家,才气堆砌起这么个粉雕玉砌的少年公子。
那纪掌柜笑道:“我是开赌坊的,若要定这女人的归属,天然是要赌!少侠若非要管这个闲事,不如移步我赌坊以内,不拘骰子牌九麻将,皆由少侠挑选,鄙人陪少侠赌。鄙人就以这位红香女人为赌注,少侠您呢?少侠可莫要随便喊价,二十两的码子我是没时候陪您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