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受你的节制,却会在乎你的存亡。”
“老图,你们看到甚么了?”杜云将手圈在唇前大喊。
七年前,新皇即位还不敷三年,为安定皇权,加强统治,在天下各地实实施恩策,这道令说的是将藩王的地盘分给后辈,顺次享封福泽后代,实际倒是要将藩王地盘刮分,减弱权势,天子再趁机加强王权,将天下各地收回本技艺中。
水中,图柏被佛光燎了下,灵力有些毁伤,化成小白兔飘着两片长长的耳朵怂了吧唧蹲在礁石下头,暗自咋舌,“千梵是要成佛吗?”
杨文晏抱着黑瓷坛,着了魔的喃喃,“阿璟…”
这时,杜云插话出去,“你们不猎奇黑衣人是谁吗?”他们已经走到了洛安的护城河边,河面罩着浓浓大雾,天光暗淡,看谁都是一片潮湿恍惚。
千梵手里的红结绳泛过一道金红色的鎏光。
那团阴雾明显被图柏给威胁住了,探出来的白森森的手骨都僵住不敢动,图柏感觉那团阴雾里仿佛有一只眼正警悟害怕的盯着他的手,或者是盯着他手里的人,他装模作样用刀背拍了拍杨文晏的脸,较着感受那团阴雾更阴沉了三分。
他像一滩死水溅入了无数石块,噼里啪啦豁开安静的外套,暴露内里熟不如死的血肉。杨文晏太阳穴鼓起,目呲俱裂,“你杀我百口!!杀光了他们!!我辱我世代明净,你滚,滚啊!!!”
不断翻滚的河水微风波突然停止,水里的白骨收回凄厉的叫声,伏在深水中,顾忌河面的金光和符咒。
一阵夜风幽幽吹来,吹散了河上飘摇的雨幕,雾气垂垂散开,一盏熏黄色的灯笼摇摇摆晃挂在一只划子上,船头立着一人,墨色衣袍风中翻飞,双手在深夜中尤其惨白,手中抱着一只冰裂纹黑釉坛,乘划子遥遥而来。
谋逆之罪连累九族,杨章打通狱卒,带妻儿家眷趁夜逃出。
杨文晏沉默看着他,吐出三个字,“不是我。”
图柏问,“水鬼是杨章,杨文晏,还是他身怀有孕的夫人?”
脸上发湿,千梵用手抚过,才发觉雨丝已经飘了好久了。
杜云道,“同年,赵王之子赵璟死于暗害,赵王爷哀思过分,没过量久就放手人寰。”
那丝血气很快在翻滚的河水中氲的无影无踪,就仿佛滴出来的一滴雨,屁大的波澜都起不了,但是熟谙它味道的却顷刻间猖獗了。
图柏不悦的瞥过一眼,顿时愣住了——水鬼身材纤长,即使神采刷白,眉眼却极其都雅俊美,眼里吵嘴清楚,眉心轻拢,带着挥之不去的愁闷和执念。
他暗仄仄瞪着河面上的阴雾,冷冷道,“不就是只水鬼,图爷爷忍你够久了。闭嘴!再吼,就把他的手剁了喂你吃掉!如果再不敷,爷就亲身给你炒一锅大腿肉!人在我手里,图爷我只要他一张能认罪的嘴就够了。”
天气暗中,水里浑浊乌黑,千梵只能回声游去,先摸到了一片柔嫩绒毛的处所,然后才是图柏窄腰长腿的身子,他愣了下,忙问,“受伤了吗?”
千梵拎着红结绳,看他这么模样,莫名弯了下唇角。
河水‘哗’的一声拍向岸边,水落石出,无数具白骨也爬了出来,从河边腥湿的水草里探出嶙峋的手骨,呈爪状狰狞的伸向天空。
深夜和大雨带去他身上的色彩,只要惨白的手和如墨的袍在风雨中耸峙不动,风雨剥开他面前的雾霭,暴露一张沉默、沉着、冰冷、阴霾、面无神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