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鸟用嫩黄色的爪爪抓住树枝，两只小翅膀往胸前交叉，摆成一个顿首的姿式，很有大侠风采道，“非你失礼，是鄙人技不如人。”
怀远王谛视他很久，“是个男人？”
晓得他说的是谁，千梵冷静想，“阿图和那位公子一点都不一样，虽一样是妖，阿图的脾气好太多了。”
当他用袖子遮住佛珠，谁还能晓得他带的到底是甚么。
说完就拍动翅膀，圆圆的身子看似笨拙好笑，飞起来却惊鸿轻巧，跟一颗毛绒球似的转眼就消逝在雪中。
那人手里捧着一只清瓷茶盏，玄色袍子的袍子外披了件乌黑的大氅，显得格外华贵轩昂。
从他犯病过后，将近半个多月他几近没有一宿睡着过。
不大的潭子里清澈见底，潭底的碗莲长出了细嫩的小芽，图柏蹲下，把手伸进冰冷的水里，撩起水面几层波纹，神情冷酷。
小黄鸟说来就来，说走也立即走的无影无踪，在它身后那座豪华的大殿内，一向谛视着它的怀远王黑眸微微一黯。
听他说完，怀远王沉默半晌，自顾自点点头，哦了一声，“跟他一样。”
千梵单手将一玄拎到身后，另一只手腕上缠着极细的红绳，红素绳攀附他的手臂像一条藐小的毒蛇，幽幽盯着面前的一身劲装的青年。
他没说话，被千梵少见打断了，唇角带着掩不住的笑容，一提起某位大爷，莫名就笑的很没出息，“非人，是只雄兔。”
怀远王与他是臣是友，已是了解多年，山月禅师露在内里的皮郛再如何清风皓月温润如水，骨子里仍旧有一座险要清傲的山，千钧万担，无人撼动，绝壁深谷，埋没急湍。
图柏啃着胡萝卜，闻言，抬脚酷酷的将杜云踹下桌了。
礼佛殿内檀香袅袅，透过氤氲的青烟能瞥见殿外一片乌黑，一玄撩开眼皮偷偷望向殿外，瞥见碎雪花纷繁扬扬满天飘落，簌簌的落雪声中异化着刀剑碰撞的金石之声。
他眼里一热，“师父！”
不知是不是头疼病犯过，带出了其他的弊端，还是说他年纪大了，活的时候久了，身子骨不可了，图柏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空落整日在四肢百骸里游走，从骨头裂缝往外渗着涩疼。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杯瓷相碰的清脆声，一玄跟着千梵回身，就见檀香袅袅的大殿内不知何时多了一名男人。
美人图一出, 官方热烈极了, 传言微风雪一起染白了全部大荆国。
怀远王点头回礼，目光穿太长长的大殿。
他冲面前人微微点头，翻手将对方的兵器奉上，落落风雅说，“贫僧失礼了。”
千梵应了，想了下，举起茶杯，“等此事结束，贫僧怕是不会再留在宫中……”
千梵双手合十于胸前，顿首一拜，“十九爷。”
老百姓足不出户窝在屋子里，点了炉子, 烤着明晃晃色的火光东拉西扯，侃侃而谈天子三宫六院的那点事。
小黄鸟拿小翅膀插腰，淡淡嗯了声。
怀远王没看他，嗯了声。
有人从速说他放狗屁，他大姨奶家的孙子在帝都开铺子，亲耳听到宫里来的大官闲谈说那公主美是美, 不太长得人高马大, 底子比不上咱自家的女人和顺小巧, 皇上说不定看一眼就送进冷宫了。
但此时，却只要寒冬凛冽。
青年冷冷瞧他一眼，回身走出了大殿，在迈出漆红的门槛时，俄然平空消逝，只留下半根浅黄色的羽毛闲逛悠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