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儿子媳妇走了,陈老爷自也瞧出些甚么,冷哼一声,与这婆娘道,“收收你那些谨慎眼儿吧!”
宋苹那里好说是跟陈二顺拌嘴的事,何况大年下的,又是新婚,吵架也不吉利。宋苹看陈二顺一眼,陈二顺只当没瞧见,宋苹又是一阵委曲上心头,低声道,“昨儿不知给甚么虫子咬了。”
褚韶华能在婆家立的住,非论陈太太还是其别人,谁都挑不出她的不是,就是因她嫁奁面子,提及来大家都要赞上一句的。就是陈老爷,也觉着这个大儿媳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人。
“这为甚么没有。如果心疼闺女的人家,天然会把下聘的钱都贴给闺女,我传闻另有那有钱人家,不但下聘钱娘家一分不要,还会另拿出钱给闺女置嫁奁。”
陈老爷瞧着时候,就带着俩儿子俩媳妇出去拜年,这陈家村儿的端方,闺女不拜年,媳妇是要跟着男人出门拜年的。因褚韶华宋苹都是头一年进门的亲媳妇,需求跟着自家男人去族中长辈家走一走拜年的,如此,家里就留了陈太太照顾。一向从天未亮转到了太阳老高的时候,这才算把五服以内的一家子转完了。陈老爷就是逛逛几个叔伯辈,就回家去了。陈大顺陈二顺则要带着媳妇多走几家,褚韶华跟丈夫说,“当初给我们说亲的是陈大姑,该去他家走一走。”
这件事儿,不但陈太太想不通,陈大顺一时也没想明白,回屋还问褚韶华来着。褚韶华笑笑,“我能瞧出甚么呀,也没那未卜先知的本领。我原是想着,咱娘一贯有些偏疼二弟妹,我接了点心必定也要以二弟妹为先,讨她白叟家高兴。谁晓得她还真是有亲冷淡近啊,二弟妹的娘家是她亲兄弟,我娘家跟她不沾亲。唉哟,一样的媳妇还两样的对待,真做得出。”
“但是,那里有下聘钱都给闺女置嫁奁的理啊?”宋苹小声道。
宋苹垂下头,映着桌上的昏黄的油灯叹口气,“我没这个命。”
大年月朔,陈家茹素。中午也便持续吃的素饺子,时下过年第二天就是新媳妇回娘家的日子,陈太太早给筹办出来的,一家两匣子点心,叫带着回娘家,是婆家的情意。陈太太亲身拿了来分的,两匣两匣的系一起,还是用大红绳系的,格外喜庆,先递了两匣子给韶华,说,“垂教员的,这是给你的。”
宋苹照照镜子,“这就挺好。”小声跟褚韶华道了谢。
以是,褚韶华那话,婆家不在乎嫁奁,婆家如何能够不在乎嫁奁!
陈大姑笑道,“我做了半辈子的媒了,你们兄弟俩这个是最好的,瞧瞧,郎才女貌、珠联壁合。大顺儿家的如许聪明,二顺儿家的如许福分,真好真好啊。”
第二天宋苹那眼睛就甭提了,肿的跟俩桃儿似的,陈太太都忍不住问她,“你这眼是如何了。”
试想宋苹这陈太太内侄女出身,因嫁奁不对劲,尚要受此委曲。倘当初褚韶华真傻傻的听了家里的话,把聘钱留在娘家,那现在她比起宋苹的境遇,应另有大大不如。
陈老爷看老婆一眼,说,“人家给做的媒人,去走动一回显的多亲热啊。”与儿子媳妇道,“就得如许,跟乡亲们多走动。我们现下在北京做买卖,本就在家的时候少,这返来了,见着乡亲们就是亲亲热热的才好。陈家村儿,这才是我们的根。”
待饺子煮好,褚韶华看宋苹的眼睛也略消了些肿去,不过还是有一点的,褚韶华瞅了一回道,“一会儿吃了饭,你到我屋儿去,我给你用些胭脂,能遮一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