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华道,“我原想拿回六块,想想只剩四块有些少了,就又放归去一块。”
褚父咂摸着半子年下送的新茶,道,“那是,从你做的那梦就晓得,这孩子今后错不了,必定有出息!”
中午还是是王燕儿烧的肉菜,褚韶中打来一壶村酒,因陈大顺下午还要赶大车,褚韶华只令他浅酌几杯,不叫多喝。褚家人见褚韶华这么能管着陈大顺,内心都很欢畅,以为褚韶华有本领。
陈大顺的确拿媳妇没法,他虽做买卖不乏夺目之处,性子倒是极好的,同褚韶华从没红过脸儿的,这会儿也只是一叹,说媳妇,“我知你都是为我们俩的小家好,只是这大过年的,又是给长辈钱,都是要给双的,那里有给单的礼。”
褚韶华不急不徐的把水喝完,又倒了一杯,才轻描淡写的说,“哦,我拿了五块。”
当然,她怀闺女前做的那奇梦,又叫陈太太褚韶华婆媳拿出来讲了一千两百遍。
倒还不及买卖场上,人总还讲究个礼尚来往。
一个银锁能费多少银子,一块大洋都用不了,半块大洋充足了!可她给娘家的呢?何止半块大洋!
就是给了个包银的,岳家说一声,陈大顺也不嫌,偏生嘴里说着一样对待,却给他闺女个次等货。怪道老婆那样不欢畅,陈大顺畴昔把这包铜的长命锁给闺女解了下来,与他娘道,“刚我媳妇在屋里活力,我还没明白她生甚么气,原是为着这个。她这也是不痛快了一起。”
待把火弄好,褚韶华先倒了两杯水,渐渐的坐在炕头儿喝着。陈大顺拿了另一杯,问,“本来不是说给岳家十块大洋么,刚在岳家,我拿荷包里觉着不大对,只剩五两了。”
陈大顺一人在屋呆着也无趣,就去了他娘屋里。他娘只见儿子,还问,“你媳妇呢?”
陈大顺并不恼,而是问媳妇,“你这是如何了,我瞧着在岳家就不大乐。”
褚太太欲言又止,褚父倒是将手一挥,豪放道,“你这好轻易得了个丫头,咱家头一个外孙女,不差这一点儿半点儿的,尽管给孩子收着就是!”
“我说的这个事儿!”陈太太很咽不下这口气,问儿子,“给你岳家多少过年钱?”
此次回籍,无事不顺。
褚太太将剥好的一把花生豆放到褚韶华手里,褚韶华握着那花生豆,除那层紫色的细皮都搓吹了去,一粒粒滚圆饱满如同玉豆儿,还带着她娘的体温,褚太太念叨起来,“普通来讲,闺女像爹的多,儿子像娘的多。”
相对于儿子,闺女未嫁时倘能略得一丝心疼,就当戴德戴德。出嫁后,更是成了外人,不首要的人,哪怕一家子都心心念念的自闺女这里获得款项上的援助,他们都鄙吝到多支出一丝至心真意。
明显是如许无私的行动,何必非要冠以爱之名呢?
褚韶华有手腕, 陈老爷半点儿不嫌,相反,陈老爷当初就相中褚韶华的好强无能。何况,想支起一摊子买卖,就得有手腕才行。只是,白家毕竟是大户,此次,褚韶华推小夫人进了白家门,倘令白家太太晓得这其间有陈家的手笔,岂不是叫陈太太不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