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华见潘玉一身丰富的红底碎花的棉旗袍，脚下穿的是北方乡间最常穿的大棉鞋，要不是她现在留的是齐耳短发，耳上垂的钻石坠子，褚韶华都得觉得见了个端庄的北方小媳妇。褚韶华一见就笑了，道，“嫂子这是入乡顺俗。”
“我说的这个事儿。出去吃酒也不能不要命！”陈太太又说了俩儿子一回，因这就要回北京，陈太太得清算东西，事件太多，也就没再多说。
说来，这领巾也是北都城的新奇景儿，北京人之前并不风行系领巾，这东西原是打洋人那边传过来的。像北京人夏季都是往衣裳上弄个外相大领，或是直接就弄整张的裘皮做活领子，非论穿甚么衣裳，往脖子里一围一扣，便和缓的紧。如褚韶华拿出来的长领巾，是洋人的款式。现在甚么东西都是跟着洋人学，这领巾也便风行起来。
倒是陈大顺暗里同褚韶华道，“你可真行，还能赶大车。”
邵太太还是头一回听人把“贼赃”说的这般高雅的，实在，潘玉是不在乎甚么贼赃不贼赃的，潘玉是在外洋留过学的，自有见地。潘玉道，“要不是满人误国，我们国度说不得也不至现在丧权辱国的颓势。皇宫的东西，都是自百姓那边搜刮来的。美国独立战役的时候，我国百姓在满人面前还在自称主子。现在天子退位，宫中物件流失，也是天子无能。”
潘玉笑，“我妈是我妈，我是我，这能一样的。”
潘蜜斯笑道，“都这么说。我小时候是一周才学的迈步，妈妈说阿初十个月就会走了，阿芳约摸是像爸爸。”
潘玉同邵太太道，“妈妈，像韶华如许有见地的人，得了如许的东西，晓得这东西贵重在那里。我传闻另有很多宫人往外倒腾些宫里的金银物什，都只按分量作价给银楼。何其可惜，宫里的东西，这上面錾着的一个‘敕’字，才是最有代价的处所。”
阿芳就是潘蜜斯与小邵店主的长女，这会儿也是一身孕红底碎花的小棉旗袍，穿戴鞋在大炕上跑来跑去的玩儿。褚韶华头一回见邵芳，不由道，“可真是个标致闺女，生得真好。”褚韶华把孩子揽到跟前儿细瞧了一回，愈发喜好，那孩子也喜好褚韶华，很灵巧的让褚韶华抱在怀里，非常奇怪了一回，褚韶华直说，“阿芳也就方才一周，就跑的这么健壮了！唉哟，我见有的孩子一周还不会走哪。”